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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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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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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华林的慢时光

梅玉荣

胭脂路、棋盘街、云架桥,路边指示牌似乎就预示了此街的与众不同。这与武汉地铁4号线和2号线的两个终点站名“黄金口”“金银潭”极其鲜明的“拜金”特色相比,无疑贴合了其“文艺”的外在表现,从而吸引我们进一步探询其内涵。

这条老街也有很多时代元素,体现着新与旧的巧妙融合,比如位于此街的湖北中医药大学有一个非常古朴的赭红色门楼,昙华林小学的校门颇像一座古典的园林,而武汉第十四中学围墙上的栅栏中攀援而出的绿色植物更让人怀疑里面是一处风景而非学校。

据说,这条不长的老街,浓缩了整个武汉的文艺情怀。来来往往,多是青年学子,俊男靓女,或拍照,或闲逛,或相对而坐细品咖啡香,或挑拣挑拣各类小饰品,都是非常“文青”的事。至于触摸街边的饱经风霜的老建筑,像1861年传入的西式教会医院仁济医院、1864年修建的崇真堂、古教堂、瑞士教区、钱钟书之父钱基博故居等,感受那一砖一瓦刻着老武汉的历史记忆,则不一定如传说般那么动人。毕竟因时空之隔,加之如此喧嚣的市声盈耳,除了特意前来寻古访古的,恐怕很少有人能因旧迹残痕触发思古之幽情的。

别有趣味的是“三百六十行雕塑馆”。一排排高架上摆放各类雕塑:卖茶叶蛋的、打渔的、运货的、开染坊的、打金箔的、纺线的……很多如今已经消失的行当都真切地出现在眼前,饶有兴致地细细观看,真感到时光停驻在此时此刻、方寸之间。

古街上有颇具特色的汉绣基地,有汉绣服务社、兰绣轩、红绣坊、媚绣苑等绣坊。里面有栩栩如生的绣品:孙中山画像、凡高的《星空》、王羲之的《兰亭序》、还有各朝代的官服,针脚细腻,颜色鲜艳,图案逼真。民间有高人,此言不虚。

街上那些独有个性的店名更是满目琳琅,总能收获一些指指点点和闪亮的目光。 因为个性,所以醒目。“东方神手李”提供现场塑像服务,正在认真工作的李先生十分随和,那一脸长须透着艺术家的不修边幅和不羁世俗;“我爱泥”则是陶艺作坊,适合父母带着孩子感受艺术神奇;“罗克慢递”顾名思义是一反时代的递送方式,让人想起木心的那首诗《从前慢》;“大水的店”不要以为这个店是大水淌来的,它的店主叫张大水……“猫先生的铺子”、“徐刀刀的鲜花饼”、“牛柏柏的花花草草”等店名,不怕名字超长,只怕不够吸人眼球。

我们在“昙华林的光”门前停下了脚步。店里有独一无二的手绘明信片和一些小玩意儿。这些东西像一束来自童年的光,隐秘、细腻、独有,要照亮游荡城市高楼间隙,或藏在你心里的那扇窗。据说每周六这家店都会放映一部文艺气息很浓的电影。我们贪图转角的凉风,便在门前小凳上坐了下来,翻一本村上春树的书,和一本来往游客的留言本。里面的店主没有凑上前来问询任何,倒是殷勤地给我们送上四杯加了柠檬片的凉白开,然后不发一言地离开,没作任何推介,更没向我们收取费用。等到离开,仍回味着柠檬的清甜。

徜徉复徜徉,悠闲又自在。时光在这里可以变得很慢,正是久违的那种感觉。苍青的墙壁、小巧的红灯笼、青春的面庞、别致的发饰衣裙……舒一口气,抬眼一望,便是一种和乐景象,心儿安稳妥帖。

探寻昙华林得名的由来,传说有两种。一说是此巷内原有花园,大多种植的是昙花,古时“花”与“华”是通假字,故而得名;第二种说法是巷内多住种花人,一坛一花,蔚然成林,后来“坛”讹为“昙”,遂有昙华林。总之,这是颇让人生发各种联想与想象的名字,颇合心底韵致。

除了蔓生的文艺气息,这里也是近代革命的发源地。在昙华林历史文化陈列馆里,我们颇长了些知识:当时,一批中国的民主斗士在此组成了湖北最早的反清反封建的革命团体,吴禄贞领导的“花园山聚会”,刘静庵领导的“日知会”,熊十力领导的“黄冈军学会”,梁耀汉领导的“群学社”相继在这里诞生,这些团体催生了一大批辛亥武昌起义的仁人志士。

首义的火种,人文的孕育,林立的教堂,早期的医院,异域风情的西洋小楼,独具特色的江夏民居,阅尽沧桑的武昌老城墙……它们以实物的、活生生的历史标本形式伫立在那里,形象地展示着中国近代革命史、教育卫生史、中外文化交流史、建筑史、宗教文化史和武昌城邑文明史,内涵如此深厚且密集,资源如此丰富又集中,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奇迹,一种让人叹为观止的存在。

昙华林适合闲逛,适合游荡,适合发呆,适合浪费半日时光,适合消解无处安放的人情冷暖、世事沧桑。

载2021.7.21《楚天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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