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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每木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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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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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村后巷连载

梅锦明

 

引子

在漫长的历史长河里,乡村曾经像一幅固定的水墨画,一直的一直,以鲜活的形式活在乡人的生命里,滋润着乡人的日子,温暖着乡人的灵魂,存续着乡人的梦想,串接着乡人的关联……

那个曾经几乎一成不变,却又能不变应万变的乡村世界,在被拆迁十多年后,寻她千百度,闭起双眼,如梦如幻中用我笨拙的笔,把它一点点找回来……

现在,以我出生的村庄出发,走进恒固不变的乡村社会,看看这个社会生活曾经的真实面貌。

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曾经,我的村庄始终固定在一个特定的地理位置和地理环境中,这种恒定,就好比大地上的一座山,有根基,有长相,有走向,有伴侣……一出生,就会存储许许多多固定的信息,就同一个人的基因。

村庄的基因,诸如村庄里的家家户户、人人事事;环村庄存在的河流、水渠、土岗、坟地、树木、石桥、家门口的竹园、花园等等;还有村庄周边的村庄,用乡人的话说叫“前村后巷”。你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回来发现还是那一屋一舍、一草一木,熟悉得就如昨天。

村上有位哥儿,20世纪六十年代初因为家里养不起一群孩儿,五岁被父母送人收养到河南省的开封。去时,没有家人相送。他跟上给他糖果吃的陌生人,不知辗转过哪些路,坐过哪些船、哪些车,经过哪些城市、哪些站台……一个五岁孩子,就这样落到了遥远的异乡他地。

不想,在他16岁那年的某一天,太阳快落下树头的当儿,竟然无可争辩地突然出现在他出生的家门口,像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他的父母一开始大受惊吓,兄弟姐妹惊奇不已。面对相像的他,大家呆若木鸡。全村人吃惊得都说不出话来,几乎没有人相信他会自己找回来,眼光嗖嗖的找他背后有没有大人。全村人都像掉进一个梦的深渊。

他肯定的说,他寻的就是五岁的记忆。他说五岁离开家,一切都在他的记忆里。一屋一舍,一地一岗,一草一木,一河一塘,一切的一切,都记在他的心里,活在他的心里。他扶住他家的踏门,一只瘦弱的手紧紧地抓住门框。他说:“我家踏门与我走的时候一模一样,一点没有变。”

是的,十多年中,确实什么也没变。唯有他人变了,长高了,乡音改了,但那个诞生他生命的村庄从来没有在他心里零乱过,一直固定在他的记忆里。

他从河南,经过安徽,进到江苏;从南京来到无锡,再从无锡回进他记忆里的家园。上千公里,多少重山,多少条河流,多少个城市,世界之大却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不变的家园。他于无返顾地对照着他五岁存储的信息,硬是找回了家。当他站在那重他五岁记忆里的老踏门门口时,他清楚没有走错,不是幻觉,精准得就像现在的导弹。

一切的存在,凝固在他的心里。五岁的记忆,复生出一个真实的世界,那个不变却又异常精彩的世界。

现在听来好像神话,但确实一点没有神秘可言。(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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