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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景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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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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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单旅的那些缘

       与其说相信缘分,不如说不得不相信缘分。一个人一生要去哪些地方,遇见那些人,除了缘分,实在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


去年的冬天,我去了福州,那是给我印象极好的一个城市。也许是它的低调、异域感与深厚的人文积淀,恰和了我某部分天性。这个春天,我去了扬州。和许多人一样,慕名扬州,是缘于李白的那句“烟花三月下扬州”。或许是有了太高的期待,初入扬州,并没有想象中的诗意。瘦西湖只不过是个公园,门票却不菲。让我意想不到的是,竟会有那么多的游客。摩肩接踵,游人如织,把仅有的诗意,全都喧哗而尽。然而,这或许只是我个人的感觉。也许,对那些游客来说,这里是诗意盎然的。要不,那么多人会在流连、拍照。美,可能完全是一种主观的感受。不同人眼中的美其实是不一样的。像我这样一个喜欢离群索居的人,也许只有一个人静静坐下来,才能欣赏到周遭的美来。


 

       瘦西湖这个名字,可能来源于杭州的西湖吧,是寓意她的美可与杭州西湖一比。前年的冬天,我到了杭州西湖,看到是残败的荷叶。欲把西湖比西子,浓抹淡妆总相宜。不能怪西湖不美,而只能怪,我去的不是时候。或者说是西湖看破了我的心事,非要我那个季节去。


扬州也并非是徒有虚名的。吸引我的是她的建筑和园林。它的建筑是徽派的,粉墙黛瓦,马头墙,飞檐斗拱,融奢华与精致于一身。历史上微商曾在扬州经营,对这里建筑的影响极大。扬州在历史上是商贾云集的地方,最富的商人是盐商。至今还遗留两个保存完好的盐商的大宅院,一个叫个院,一个叫何园。置身于这两个大宅院里,让我惊叹他们富可敌国的生活,“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富人的生活痕迹被保留下来了呢,而穷人呢?无论哪个朝代,穷人的生活都被隐没在茫茫黄沙之中。除了这些历史感慨,最让我愉悦的是,我看到了传说的中的绣楼。一个现代人,是无法想象富家大小姐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深锁宫中的幽禁生活的。难怪古人会生出那么多春怨的诗来。


第二天,我步行一个多小时去了东关街。这是扬州古时的街道,有点像丽江古城,只是比她规模小多了。我喜欢这样的街巷,它勾起我对古人简朴幽静生活的向往。可是,今天毕竟不是古时,一切都商业化了,游人如织,我也只能做一个匆匆的过客,不可能体会到古人的心境。让我感兴趣的是,沿街的店铺可拆卸的木板门。这些木板门,小时候我只是在一部叫《闪闪的红星》的电影中看到过。把门做成可拆卸的,把门拆下去后,门面就会显得特别大,从中可看出商人的智慧。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商人总是最精明的。我到南京,下车后吃饭,走到一个卖鸭血粉丝的小吃店,第一眼给我的印象是门面还不小,走进后,才知道墙原来是玻璃的。是玻璃欺骗了我。这是现代商人的精明。今天的商人和古时商人的精明区别在于:古时商人的精明是实在,木门拆下来装上去,都是实在的,不添任何水分。而今时商人用的玻璃,却会骗人。


 

       第三天我过道南京。南京是六朝古都,十朝都会,有许多名胜古迹。要看遍南京,没有四五天的时间,估计不行。南京并不是我此行的目的地,只是中转站。然中转的间歇有几个小时,我不愿错过这个机会,想挑几个最想去的景点看一看。最想去的地方就是总统府了,我想探察一下,当年中国的政治枢纽是如何的一个样貌。从南京站到总统府的路很顺,坐3号地铁,四站即到,乘车时间不过十多分钟。可是,如何买地铁票,如何找地铁站,如何找正确的出口,却颇让我这个乡巴佬费了一番周折。不管怎样,终于见到总统府了。它的样子,多少有些让我失望。它坐落在一个偏僻的街巷里,水泥的门墙,一副失魂落魄状,丝毫显现不出昔日的尊贵与荣耀。我在它门前的水泥花坛坐了一会,可怎么也无法体验出,当年中国最精英的人物,曾经在这里鱼贯而入,鱼贯而出。


南京第二个我最想去的地方,就是乌衣巷了。无论到哪里,我的天性总是我对古时的街巷充满神往。慕名乌衣巷,是缘于唐朝诗人耳熟能详的的那首诗: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可是查了地图,乌衣巷离南京站较远。唯恐误了火车,这次只能与她失之交臂了。因此,在总统府凭吊了一番历史,我便匆匆地赶回南京站。到了南京站,离开车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准备看一下玄武湖。因玄武湖就在南京站旁边。玄武湖在我眼中,只是平常的一方水而已。无论哪里的水都一样,实在没有什么可看的。我选择一个伸到湖中的码头,一个人在那里静静地坐了下来。听湖水拍岸,看阳光忽明忽暗,任春风吹拂,垂柳摇摆。在那样的时刻,我的灵魂有难得的宁静和自由。一个异乡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无需理会我是谁。


 

       然而,我的自由还是很快被打破了。我本面水而坐,忽感背后有压迫感,回头一看,见一老者向我连连作揖,是一个乞者。对于行乞者,我一直坚持一个原则:对于那些肢体健全、有劳动能力的行乞者,一般我不会施舍,因为我觉得对他们的施舍是对懒惰的鼓励。而对于那些靠卖艺行乞的,比如吹笛的、唱歌的,我见了一把都会施舍,因为他们毕竟是靠技艺谋生。面对这个连连作揖的老者,我没有思考,从衣袋里,吝啬的掏出了一元的纸币。那老者,接过纸币后,连连向我说谢谢。这声声谢谢,却触动了我一个异乡人的柔肠。在那个瞬间,它改变了我对行乞者的态度。乞者并不是没有付出的,他付出的实际是对人来说最重要的一件东西——尊严。假若一个人肯拿他最重要的东西,去交易,我们为何在乎那一元的纸币呢。回到火车站时,我又看到了刚才的乞者,在向广场长椅上候车的旅客行乞。那一排排的旅客给他的是不耐烦拒绝的手势。我太熟悉那种手势了,因为我曾经也是那样。那手势并不仅仅意味着吝啬,更代表着对尊严的漠视。


乞者走后,紧接着来了一个中年女人。我以为又是一个行乞的,谁知她是一个算命的。我拒绝了她,自然是那种不耐烦的手势。我拒绝她,并不是在意金钱。如果能花不多的金钱,她无关大碍地和我娱乐一把,我倒有几分情愿。只是我不知道她给算的命是如何。倘若是好的命,我自然是开心一番。倘若是不好的命呢,这旅程的兴致被坏了不说,说不定还会让我好长时间不开心。所以,我从不轻易算命。命,有没有,都是摆在哪的。算又何用,唯一的办法就是随缘。


      到了一个地方,最能打动人的不是风景,而是风景中的人。前边说我坐地铁破费了一番周折,却遇到了很多善良的人。到总统时,我出错了站口,一时找不到总统府的位置,恰遇到了一个正在取共享单车的红衣少女。我向她问路,她四下看了一下,显然并不清楚。我有些失望。没想到,她竟拿出手机。她看我也拿着手机,似乎怀疑了我的动机,便百度便问了我一句:百度一下不就好了。我憨笑一下说不会。她笑了一下,原谅了我这个老年人。然后,拿手机在空中摇摆了一下,给我指了明确的方位。她使我相信,这世界上总是有一些人比另一些人更善良。像我,我知道的路线,会给问者指一指。不知道的,可能不太会像这红衣少女那样,费经周折去帮人的。


车是晚间的,我是上铺,下铺是一个大胖子。我想,糟了,一晚肯定要无眠了。因为胖子十有八九睡觉要打呼噜。晚上,果然他鼾声此起彼伏。我本来睡眠不好,这一夜自不必说了。那胖子说他是上海人。在我印象来,上海人总是很精细的模样。而我竟遇到了这样的上海人,也许是我和他前世的缘分吧。


不管这一夜我如何度过,命中注定要经过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古时也叫南京。

                 

        201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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