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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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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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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萌:西安夜市

梦萌:西安夜市

夜市是城市的乳房,不但提供物质的乳汁,也创造精神的愉悦。西安夜市犹甚,不信去火车站、东四路、大差市、炭市街、莲湖路、鼓楼等处品品尝尝,立即就使你馋兮兮涎兮兮只剩下食欲和快乐了。

在这里,酒文化、食文化、市井文化、乡土文化,甚至性文化都随酒气油香四处飘散,实现着历史性的大融合。这里没有警察,没有规章制度,没有打小报告和告密者,人性得到最淋漓尽致的挥洒。可以酗酒,可以猜拳,可以耍酒疯,可以穿拖鞋,可以光着膀子,可以说黄段子,可以打俏骂诮和眉来眼去,甚至可以当众接吻和跳扭屁股舞……人们想的是吃,说的也是吃,吃像“国际歌”,无所谓什么肤色、口音和国籍,一个吃字把大家团结成统一整体,雄赳赳气昂昂便唱起那首歌曲:世上没有神仙皇帝,只自己解放自己……

摊主们的廉价讪笑和吆喝声扔得到处都是,竞争在他们之间变得异常具体和不留情面。顾客们也毫不吝啬,大口大口地喝酒,大把大把地花钱,只要心里痛快,乐意把一月奖金全撂给摊主的献媚和谄笑。人们似乎还在与财神爷赌气,花钱和赚钱在这里混为一谈,好似货币的功能只是为了验证买卖双方各自的价值。特别是小哥们,喝五吆六地一直海食海饮到天亮,地上的啤酒瓶子和两条不听话的腿同样摇晃得不识句逗。还有那些貌似漂亮的小,不停地撕着纸巾,不停地擦着小嘴,桌上桌下丢得白花花一片。

外地客自诩美食家,挨着摊位一家家品尝,仿佛要把西安风味小吃在肚子拼成大集锦,再带回去向左邻右舍夸口炫耀。只有老西安人才是真正的吃家,几十年经验使他们更显得理智和避免盲目性。他们手端收音机,腿迈八字步,往店里或摊上一坐,喊声“单子”或“二两散西凤”,收音机随之音量大增,秦腔段子撒满一街两行。他们吃着羊肉泡,喝着西凤酒,听着秦腔戏,那悠闲样儿,连上帝都会羡慕嫉妒呢。

这里的酒菜虽比不上豪华酒楼和大饭店,但基本内容相似,同样的烧烤炖馏,同样的色香味俱佳。羊肉泡不用提了,此乃食客们首选之美食。肉夹馍虽然颇受语言学家质疑,但那酥软爽舌、油而不腻、满口生香的味觉享受,使食者早把主谓动宾的顺序扔到九霄云外去了。烩麻食上座率也不错,不单美味可口,还因为它有个动人的故事。说是很早时长安有个麻眉(蛮不讲理)媳妇,为了整治婆婆,每天都做一种像大拇指一样又厚又硬的面食。婆婆牙不好,嚼不动,只能喝汤。小姑知道后,就偷偷把那面蛋儿搓成卷花状,母亲又能嚼能咽了,所以叫麻食面。歧山臊子面也颇有名,说是诸葛亮在五丈原被司马懿围困得弹尽粮绝,食以野菜为主,面又细又薄,汤又多又汪,所以至今歧山臊子面仍保留着这一特色。杨陵蘸水面更是“陕西八大怪”的代表,一根足有两寸宽,两米长,真像一条皮带,七扯八扯撕不断,十口十口吃不完。还有汉中米线、宝鸡醋粉、陕北纥络、三原猪蹄、礼泉烙面、扶风面皮、泾阳泡油糕、咸阳旗花面、户县菜疙瘩、乾县豆花脑等等,都是久享盛名的风味小吃。

不仅如此,像兰州拉面、重庆火锅、四川麻辣烫、山西刀削面、新疆羊肉串、天津狗不理包子、江浙龙虾海鲜,以及日式、韩式、港台式小点和欧美的沙拉、生菜、人头马等,都极为寻常。瞧大雁塔和小雁塔打开了酒瓶,钟楼和鼓楼斟满了酒液,城楼女墙摆出了大拼盘。月亮和星星被一口口喝掉,又一次次在酒杯里跃然而出。杯声和喧哗声彻夜不断,感染得整个西安都醉醺醺的。在这样一种气氛和环境中,人们吃着喝着,一晃就昏头转向,饕饕餮餮地不分东南西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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