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庆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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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一位爱好文学的朋友
XX你好！
昨晚，从头到尾看了你的作品，给你改了5个小时，觉都没睡好，今天又上班，明天市里催着要职称材料，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整完，下午我还得上班看版面，因为忙职称的事情，搞得我狼狈透顶。所以，我昨晚没法给你谈你作品的事情。因为白天还得连轴转。昨晚也只能边看边顺其自然地给你改了下稿子发你，让你自己看看，写作该如何写？只是，需要说明，这个稿子我虽下功夫给你改了，但除了语言、修辞等之外，故事框架是你的，整体就那样，我怎么改，都不会太理想！只能先发你看下，自己感悟自己写作的不足。因为昨晚我还得睡会觉，对于作品的整理思路也是很模糊，暂时没法与你谈作品！只能空闲时，与你谈你作品的具体事情！
今天白天上班工作，抽空还得打那些报职称材料的表格、作品、获奖证书等等东西，一天都没顾得上吃饭。到现在总算忙完了明天见报的版面，我也可以喘口气了。所以，现在就与你聊聊你的作品吧。
记得，当初你加了我的QQ好友，说是要写篇稿子给我看，还说是为了气气某个男人。我从你的话语里似乎感觉到你对那个男人有些儿深恶痛绝。你说人家现在发达了，还到处发稿子，好像还是某作协的。而且，你还表露出对作协人的不屑一顾。我并不知道，那个男人是怎么气着你的。但就事论事，记得当时我就与你说过，因为你写作的动机不纯，不是为了写作，而是为了气气那个曾经“发达”的男人——那个回来气你的男人，所以，就凭这句话，我虽没见过你稿子写得如何，我就对你说过：“这个作品我不用看，你一定写不好！”
所以，我该怎么帮你呢？我这人喜欢与人为善，但不喜欢整人！如果是像你所说的，那么我帮你，就等于整别人！我是做不来的！因为文学是艺术，是个人心灵的感应与发泄，但不是“执气”。“执气”的人很多，但是成为文学家的人却很少。所以，看你的作品，也是因为你的个性——我对于你有些“放肆”的好奇，这才吸引我想看看，你到底写得与说得有没有区别？结果，看过你发我的作品，确实很失望。因为你写了个四不像——若说你写的是散文，却看不出散文的美感，散文的韵味，但还有故事与人物那种小说的结构，但又不是感人的小说，从语言的干巴到人物的平淡无奇而无个性，虽有小说的结构，但连一篇成功的报告文学或者纪实散文那样感人，都不够。但是我又不能不说你写的是一篇小说，即使小说的语言不过关，结构的情节、细节缺少递进式的艺术感觉，人物与故事的铺排，也很平淡，无法感动读者，更无法抓住读者的阅读快慰与心灵的感应，然而，你写作的形式感却又不能不说是一篇小说的结构。只不过你仅仅把生活的真实，用手中的笔回忆着做了记录式的文字。而没有小说家的艺术创造——把生活中的感动进行浓缩、嫁接，并在虚构中还原小说艺术带给读者的真实感。我说的这种虚构的“真实”，亦即艺术的“真实”。艺术需要的是含蓄之美，而非直白的生活记录。
坦率地说，你这个小说，即使现在我改了很多语言修辞，刊物也不会给你发表。我自己很清楚，没有人会给你发。一定的。若想达到发表的程度，就是我来写，也只能根据这个故事中女人下岗再就业的内容，打破原有的故事与结构，重新塑造人物来写。因为我从事文学这么多年，不敢说自己对于小说艺术就驾驭得炉火纯青，但是，我对于艺术欣赏的感觉起码还是有的。什么样刊物可以发什么样作品，我心里都有数。现在的这个作品，就是市级报刊的副刊也不会给你发。我用了5个小时的阅读，一个小时看你1000字的作品，没有哪个作家会这样去看一位互不相识的人的作品。而且我的视力很模糊，眼疾一直没有恢复。这些年，国内有很多作家让我给看长篇谈意见，我都没法承诺给看。尤其是文本文档，在电脑上阅读，我的眼睛久了就发涩，很不好受的。包括军旅的一些战友作家的作品，他们的长篇，中篇，有的找到我想让我看看，提提意见，我都一概拒绝。毕竟，眼睛搞瞎了，那是没人疼的！
说实话，你上小学的女儿说得很对。这个作品的语言她都没感觉，甚至于说你的这个作品如果能有地方发表，连母猪都能上树了……你女儿说你的话虽粗俗些儿，但孩子的感觉是对的。起码，她对于她的妈妈的作品看法是很真实的，也是有天赋的，这个是你的福气！
现在，我就你的这个5000多字的作品，就来谈谈我的真实看法，但愿这个真实的看法，能够对你以后写作有所帮助和启迪，使你真正感悟到写作不是“执气”，我心也就安然了。
一、你还不具备写小说的能力。阅读给我的感觉，因为你对于小说的概念依然是模糊不清的。小说是什么东西？你还没有完全搞懂！或许你读了一些小说，也知道小说写得是生活中的故事和人物所发生的事件。但是，你并不知道这些生活中的故事与人物应该怎样来表现，怎样来写好他们，丰富他们，其中包括小说中的人物的喜怒哀乐，人生的困惑与无奈，生活的苦涩与幸福感知，芸芸。因此，你只能在某种“执气”的感觉之下，强烈地想表现出自己的欲望，欲念，带着不屑一顾的“执气”，而把小说写得像流水账一样的“迷茫”。但我又不能不说这篇作品，你又确实是以小说的形式来写的。你知道，也理解，只有通过小说，才能写出你心中的忧愤，从而完成你的一个“报复”某人的心态。但是你忘了，小说不是随心所欲就可以写好的。小说不仅要有人生的积累，生活的积累，还要有阅读的积累和灵性的构思……只有积累的厚实，才能驾驭自如，厚积薄发，妙笔生花，思路开阔，得心应手，发乎灵魂，写出感动自我，愉悦他人的作品。“愉悦”这个词，不是随心所欲，是有艺术灵光闪现的。是诗意的韵味融入读者的心田，让读者的肺腑、脉络都会随之阅读的快慰而跳跃异常。这就是读者阅读小说的快感！
二、小说的结构你还把握不了。好的小说，不仅靠语言出奇制胜的魅力抓住读者的心理，但它更是结构的艺术。写小说虽然可以天马行空地虚构，但结构的线却不能断气，无论是单线穿插故事，还是双线齐头并进的故事，乃至于多线穿越，环绕，其结构都是严谨的，层层递进的，环环相扣的，环绕、穿越的故事结构，会带给读者亢奋和欣慰。就像一座优美的立体的简体的建筑物，给人的快感是一目了然的心灵震动；也像一座结构复杂的角形建筑、圆形建筑，宫廷建筑等所呈现出的无与伦比的美感，但是，它们的结构无论是角型的、圆型的、方型的、椭圆型的，乃至于综合体的……结构一定是环环相扣，相绕，相携，而又隽永得靓丽、壮观、雄伟。是带给欣赏者美感的！具有震撼力的！所以，简单地从你这个小说的角度讲，你对小说是知道结构的，起码多少懂点，不能说不懂，但是真正结构的故事，你却把握不了。松散了，自然就没有了结构的艺术存在和艺术价值的存在。
三、对于故事的驾驭你还不成熟。故事，也就是小说中发生的事件，人物与事物的事件，组合起来的就是小说的故事。小说的故事编造得好不好，是体现整篇小说思想内蕴的东西。也就是说整个小说能不能立住脚。要看小说家编故事的本事与技巧。所以，生活中的故事很多，随手即来，但是能都运作合理，编得合情，这就体现了小说家的智慧。不是生活中你认为好的故事就是小说的故事，小说的故事是生活中感动人的故事，以艺术语言，通过幻象思维，亦即运用作家的思想、智慧和手中的笔进行加工、嫁接、创造出合情合理的故事，这故事不仅艺术真实，还令人阅读的过程无懈可击。形象于生活的真实。这就是小说的虚构。高于生活本身故事的虚构，才有艺术性，才抓住读者阅读的感知与心灵的碰撞。小说，又何愁不会成功呢？一篇好的小小说，一个故事，深入紧凑地写出，只要表达出内蕴，往往也就是通过一个或两个好的细节（或者好的情节），就可以完美无缺。一个好的短篇小说，也是这样，通过一个好故事，感人至深的故事，三两个情节（或者三两个细节）的表述，层层递进，深入去写，细致刻画，动静相宜，不仅语言表述要好，故事结构也要有张有弛，写得若在让人觉得合情合理，三五千字可以精道感人，万儿八千字也可以写得唯美，令人余韵缠心！
所以，小说的成功与否，不在乎你写什么，而是应该思考怎么去写？写什么？生活的经验如何嫁接到文学作品中去？这是写作者要首先思考的命题。文学的嫁接，是很复杂的工序，就像你去抄一个土豆丝，事先要削皮土豆，再一刀一刀切出丝来（当然，丝的粗细要由握刀者的技术水平来决定），然后，你喜欢清炒，还是醋溜，还是辣爆，都凭着吃者的口感而定佐料葱丝、蒜丝、辣椒丝，最后锅内放油，爆炒得清爽脆口，还是辣味十足。吃者满意了，这道菜你才算炒得可口，有水平。写小说也是如此。读者喜欢的，才是最美的一道“大餐”。所以，也不是我说几句简单的你就能懂的。抓住故事重点要表达的内涵——也就是你写作所需要、读者也需要的思想脉络，深入进去，动之以情，你才能写得活蹦乱跳，悲凄悯人，令人笑，令人哭，这样的作品才能撼人心魄，振聋发聩，令人过目难忘！小说没有捷径可言，全凭读书的修行，积累的爆发力，强烈地促使你灵魂深处祈望把好的故事讲出来与大家分享的快慰！但却不是“执气”就能解决得了的！
综上所述，小说写得好不好，语言无疑是第一关。语言不好，小说就写不含蓄，写不出作者要表达的内蕴，也就没有了诗性。阅读就像喝了白开水，没有味道。其次就是结构，要合理，讲述的故事要层层递进，递进了才能揪住读者的心灵，才能进入故事，与你同悲同喜同忧同乐同哭得一塌糊涂。只要语言好，结构合情合理，大家才觉得你的故事美！无论表现的故事大悲大喜，都是。再是，人物刻画也要有棱角，要写别人没有写过的东西。人物刻画不仅外在给人的感觉要舒服、独特，内心刻画更要细致入微，才能感动人。诗意也就是由此而来。我这样给你讲小说，可以说是推心置腹。我扶持推过的当地与外地的小说作者、诗人、散文作家不下上百人，现在都是各地创作队伍中的骨干。所以，写好小说，就三个方面，语言生动，故事感人，结构合理，小说就会活蹦乱跳，这是成功的其一。其二，故事结构要有“过关斩将”的本事，才能层层递进，为人物服务。故事立意的新颖——就是写别人没写过的，但你写了，那就是好故事。其三，人物要写活，外在与内心世界的刻画都要有，都要真实去写。这三个方面你做好了，你的小说就成功了。即使其中某个方面做得不好，你的小说也会成功。虽然不是很成功，但是发表的可能是有的。语言美，不是指的华丽就美，语句华丽，可能写不好还很容易写得俗气，朴素之美才是大美。所以，给你个建议，好好阅读一些好的散文、小说，锻炼自己的语言表述能力。
今天看你的小说，尽管不成熟，但是起码你有了这个想法。说明你对小说不陌生。这是值得赞誉的。不足就是知识的积累不够深，造成写作表述（也或者说“表达”）的能力不够，没写好。虽然你发我的文本，并没有说是小说、散文、随笔、纪实文学，但我还是靠着阅读的感觉，看出了你是在想写一个小说。尽管你并不知道这是不是小说的文本。文学不是赌气，赌气与怄气，都帮不了你的文学写作。
你这个东西从故事、人物、结构而言，语言表述都不到位（尤其对于初学者，我当然也不能要求太高，需要一点点进入）。这是缺点。是没有认真思考你要表达的人物与故事造成的。也是“执气”造成的。所以内心世界的变化一点没有。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尤其你的作品中涉猎的创业过程，你作为本专业内行的技术人员，是应该对于自己的专业有着很好的专业性表述的。可是你却没有，从故事到人物到专业到创业的过程，都没有做到很好的交代与铺垫。都有涉猎，都是皮毛，没有深进去，没有像钻井的钻头一样钻入到油层的最低层，让油喷洒而出，给人激动和快感。所以，你写得太简单，太平淡，没有感动人的故事，把整个小说都写死了。不感动人，哪个细节也就没有说服力。你对于你所搞的专业技术，我相信你一定会有很多思考——现实的思考，内心的挣扎，这种思考就是你的人生的经验财富。你把它们融入小说中，就能够体现出内心世界的翻云覆雨，快乐与悲凄，幸福与喜悦。你想想是不是这个样子？你说，你的小说有八成都是真实的故事。我感觉到了，不然，你也不会写得这么不成功。因为真实的并不是艺术，艺术是需要虚构的。所以，你在真实的生活面前，只是做了一位文字的记录者，而不是创造者！太过注重生活的真实，所以，你无法写好你的小说！
我的长篇小说《赤色炼狱》，数十万字，真实的东西也就是我所熟悉的环境嫁接到故事里，那是场景，但是所有人物、故事都是虚构的。什么叫虚构？我再与你说一次，就是没有发生的故事，可以写得像真得发生的一样。这叫反向思维！也是我写作的经验和思考所得。也就是说，你写一个小说的时候，这里有一位男主人公，你特别了解他的故事与人生乃至与某个女子结合的幸福、美满，并强烈地吸引着你想把这种感动写出来，但是他们彼此虽然幸福，可你并不了解他们彼此间的爱情故事的有和无，那么你就可以根据自己故事的结构来合情合理虚构他们的爱情故事。美好的，曲折的，复杂的，神话般的……都由你来设置、安排，你说了算。这就是反向思维。或者把男女主人公彼此间没有的爱情故事写得和真的发生的一样。当然，怎么虚构，各人有各人写小说的路数与技巧。别人不一定这样告诉你他们的创作技巧。技巧是靠个人日积月累摸索的，从来没有内定的现成的。但是我的小说就是这样来写的。关于虚构，我给你再打个通俗的比方，也是最为简单的方式，可能你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我说的就是虚构的：今晚，XX地，XX与XX有了故事，其中的场景描写、动作描写、内心变化描写……乃至最后的故事进入各自间美好的激情……温柔缠绵的，狂风暴雨的，娇羞含蓄的，激情浪漫的……这就是虚幻的小说艺术，“动”与“静”都有了，还不能吸引人吗？此刻我这样说的目的，就是让你能够懂得什么叫虚构的艺术！再比如，此时此刻，你心里所想的尽管我不知道，但你是知道的，你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思考什么，想做什么，无论是激动的，感动的，平静的，慌乱的，六神无主的……这就是内心世界的变化，转向小说艺术领域，就是内心世界需要的刻画，因为这才是最为真实的，艺术的，虚幻的，才是源自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的“真实”——也就是属于艺术的“真实”！
我给你说的，就是用最简单的比喻，让你明白“艺术真实”不是生活的摹写。
好好想想这些，或许对你以后真正走入写作，一定不会有什么坏处。
没看你作品前，我就说过，“执气”你一定写不好作品！结果，读你的作品，我的感觉没错！我与你谈这些，自然也是严肃而真诚的告诫！但愿你能够理解和感悟到我这样给你写这封信的寓意！
最后，还是要再给你点建议，以后可以多写点能够感悟自己的千字散文，权当锻炼下自己的文笔，先把语言锤炼好了，驾驭自如了，再写小说也不晚！因为语言不过关，小说是写不好的！喜欢写诗也不错，有了诗眼的人，再写小说，也会多些诗意！尽管阅读你的这个小说不够成熟，但是你的文字也告诉我，你是可以写作的。每个人都是由不懂到懂，由浅出到深入，你只要潜心读书、思考，注意观察生活周围的故事，做好沉淀和浓缩，去其糟泊，取其精华，写作对你不应该是件难事。你是可以写的！这篇小说虽然不成功，但是文字的感知还是有的。只是，不要再为“执气”而写作，应该为自己喜爱的文学去写作，你就会写出你内心世界想写出的作品，乃至好的作品。
不信，你可以尝试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