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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庆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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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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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为情 诗冠古今——绘画宋代才女朱淑真有感

作家孟庆龙近照


“书香礼仪优渥伴,冰雪聪明才女缘。吟诗作词溢才华,文坛流韵古今冠。烂漫春花总诗情,雪月风花却不堪。生死为情两茫茫,风流梦幻难相宜。”——在宋朝,有这样一个女子。她为情而生,也为情而死。她一生短暂,却为宋代词坛留下了不朽的名篇。她遗世而独立,与一代词宗李清照并称为“宋代词坛双姝”,冠绝古今。她就是生于书香礼仪之家的朱淑真。读史阅人,颇有感慨,于是便画了一幅安逸读书的仕女画《静谧》,并写下以上题画诗,以纪念这位才情而悲催的千古娇女。

初尝恋果泪满春

朱淑真,号幽栖居士,相传是宋代著名理学家朱熹的侄女。她生于钱塘江畔,浙中南宁人,其父在浙西做官。朱淑真自小家境优渥,年少时饱读诗书,能文善舞,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儿。她与寻常人家的女子不同,在那个时代,未出阁的女子,大多整日闷在闺房里学习女红,期盼着能嫁一个如意郎君。而朱淑真却对这些提不起兴趣,她爱的是吟诗作词,舞文弄墨。少女时期的快乐时光,都被朱淑真一一写了下来。春花烂漫时,她扑蝶赏花,生怕错过好时节。于是她写下了《蝶恋花·送春》:“斗草寻花正及时,不为容易见芳菲。谁能更觑闲针线,且滞春光伴酒卮。”闲来无事时,她约上三五好友,围炉而坐,饮酒赏诗。便有了《围炉》一诗的感叹:“围坐红炉唱小词,旋篘新酒赏新诗。大家莫惜今朝醉,一别参差又几时。”

深闺独处时,她幻想着自己的爱人,眉清目秀,温文尔雅,才华横溢……

“初合双鬟学画眉,谓之心史书她谁?待将满抱中秋月,分付萧郎万首诗。”此诗掩不住的儿女情绪跃然纸上,流露出她对爱情的美好和纯真的向往。而生活中,她也曾的确遇到了这样的一个人。据说,在一年元夜,她曾与一位少年携手穿梭在人群中,走过热闹的花市,来到河边的一颗柳树下,她依偎在少年的怀里,时而抬头赏月,时而低头浅笑,皎洁的月光下,少女白皙无暇的脸蛋上透出淡淡的红粉。然而,这段恋情没维持多久,就遭到了父母的强烈反对。等到来年元夜,朱淑真故地重游时,身边已无少年的身影。孤独、凄清、落寞、连同着对少年的思恋涌上心头,她再也没能控制住自己,失声痛哭……这真是应了欧阳修《生查子》一诗所云:“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

不随黄叶舞秋风

爱情来得匆匆,也去得匆匆。转眼,朱淑真也到了婚嫁的年龄。然而在那个时代,婚姻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朱淑真也不例外。她被父母许配给一个官吏为妻。这个官吏,并非朱淑真所想的才华横溢,温文尔雅的心中夫婿,而是一个粗鄙不堪之人。婚后的生活,丝毫没有小夫小妻的甜蜜。此间,她所作的诗词《圆子》:“轻圆绝胜鸡头肉,滑腻偏宜蟹眼汤。纵有风流无处说,已输汤饼试何郎。”和《愁怀》:“鸥鹭鸳鸯作一池,须知羽翼不相宜。东君不与花为主,何似休生连理枝。满眼春光色色新,花红柳绿总关情。欲将郁结心头事,付与黄鹂叫几声。”便体现了她春梦破碎的最好心境。

她想要的诗情画意、情投意合、心灵相惜、夫唱妇随都成了一场旧春梦,等待她的是如同炼狱般痛苦的生活。她的丈夫真正想要的是事业、是发展、是未来。一个想着升官发财的人,与一个想着风花雪月的人在一起,哪有什么幸福可言?

春去秋来,日子一天比一天冷落,朱淑真变得愈发憔悴,甚至连梳妆打扮的心都没有了。看着镜子里,人比黄花瘦的自己,心中的苦闷与谁诉说?

此时,她想起了远在他乡的父母。当她准备回家探望时,却偏偏遇上丈夫升迁上任之喜。无奈之下,她只能跟着丈夫去异地赴任。

眼看着丈夫的事业如日中天,朱淑真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的心里装满了哀愁苦闷。无处发泄时,她提笔在纸上写下离愁别绪。

不料,被丈夫见了“怨愁”二字,顿时怒从心起,责骂她成天只知吟诗作画不善女红。

面对丈夫的责骂,朱淑真并没有选择忍气吞声,而是写下《自责》:“女子弄文诚可罪,那堪咏月更吟风。磨穿铁砚非吾事,绣折金针却有功。闷无消遣只看诗,不见诗中话别离。

添得情怀转萧索,始知伶俐不如痴。”以讽刺封建礼教下,人们所提倡的“女子无才便是德”。

她对这场婚姻彻底的绝望了,主动与丈夫分居,开始了独居的生活。在她看来,与其两个人要两个人互相折磨,不如要一个人逍遥快活。所以她写下“宁可抱香枝头老,不随黄叶舞秋风。”而她的丈夫在分居后不久,就变得肆无忌惮起来,经常出入青楼不说,还要娶小妾进门。朱淑真听闻后,更是悲从中来,自己在一夕之间竟彻底的成了一个局外人。她想要逃离,却不知从何而逃。有《减字木兰花·春怨》为证:

独行独坐,独倡独酬还独卧。伫立伤神,无奈轻寒著摸人。

此情谁见,泪洗残妆无一半。愁病相仍,剔尽寒灯梦不成。

庆幸的是,丈夫又一次升迁上任,朱淑真终于有机会逃离了。她以身体欠佳为由,请求回娘家休息。丈夫本就嫌她,也就顺了她的意。

孟庆龙国画《静谧》(朱淑真造像)

携手藕花湖上路

回家后的朱淑真,仿佛又回到了少女时代。庭院里的花又开了,她像从前一样赏花吟诗,乐此不疲。她感觉自己身心自由了,再也没有人能阻挡她的爱好,多年以来的苦闷也消失了。

她又开始略施粉黛,笑语盈盈。而就在这时候,当年与她共度元夜的少年回来了。分别十多年,两人再见时,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也有满满的爱意。他们携手漫步在湖边,看荷花盛开,听细雨绵绵,累了,便睡倒他怀。这也让她留下了一首《清平乐·夏日游湖》的词:“恼烟撩露,留我须臾住。携手藕花湖上路,一霎黄梅细雨。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最是分携时候,归来懒傍妆台。”这一幕,恰好被有心人看见,顿时谣言四起。父母劝她,骂她,甚至威胁她,而这一次,她再也不肯放手了。

朱淑真如飞蛾扑火般扑向这场爱情,她不顾世俗的眼光,不听他人的冷言冷语,就这样奋不顾身的爱了。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一个能够读懂她,与她情投意合的人。然而,这件事传到丈夫的耳朵里,又一次激起了轩然大波。丈夫愤怒的对她说道:“分居可以,红杏出墙绝对不行!”这边风波未停,那边风波又起。她一边忍受着丈夫的责骂,一边又忍受着相思之苦。她托人带信给少年,却迟迟等不到回信,当年的少年又一次消失了。她不禁想问上天,命运为何如此捉弄于人?

一片真心付东流

朱淑真终究是一女子,无法忍受亲人、丈夫、情人的三重打击!万念俱灰之余,她选择了出家,常伴青灯古佛之下。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自己的世界也该清净了。然而,她依旧敌不过爱情的力量,再一次踏入了红尘。这个人到底是谁?我们不得而知。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朱淑真又一次饱尝了世俗的冷酷。那些闲言碎语,如同紧箍咒一般在她的耳边,不断重复,不断放大,不断侵蚀着她……

那一年,她45岁,那一天,暴雨如注。她跑过市集,穿过树林,停在河边,最后一次眺望远方,转而扑通一声,一跃而下……

她的人走了,她的诗词却流芳千古。

若不是所嫁非人,或许她的一生会过得很好。若不是生在那个时代,或许她的才华会耀眼夺目。然而,也正是那个时代造就了她,虽然是封建礼教下的社会,但她依然敢爱敢恨,勇于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在失败的婚姻中,她没有自甘堕落,而是及时止损。在心爱的人面前,她没有畏首畏尾,而是无所畏惧。她从未害怕过世俗的眼光,她怕的只是一片真心付诸东流。

2020年12月4日于梦桥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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