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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秀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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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190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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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与相声


时间还是比较充裕的。就想干点什么。这年头选项太多了,吃喝玩乐都可以细分到天上十八层和地下十八层。滚滚红尘沿感官顺流而下,“流”到哪儿,哪儿就是灯红一片,酒绿一片。灯红酒绿带有鬼魅气息,不是足够的丰饶,会很快被吸干——世界就是这样规避穷人的。怎么办?看看书写写字吧。这种文字活动不是我的职业,是我业余之外想象出来的事业。还好,这项“事业”至今不曾破产,同样也没有收益——我就是以这种方式挥霍时间的。

其次就是娱乐一下,听听新闻,听听相声。听相声当然听郭德纲的相声。

晚上睡觉,手机打开,郭德纲的相声伴我入眠。很多人有这个习惯。吴京参加德云社庆典时说,早年在香港拍戏,晚上睡不着,就听郭德纲的相声。人和人如此相似,我,一个平头小百姓,一不小心,和当红明星踩在了一个步调上。

郭德纲的相声好啊。“点灯说话,吹灯作伴”,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生儿育女。它比不上小说,凭借想像,小说可以生,一生一大堆。但是,小说太老了,比爷爷的胡子还老。爷爷的胡须连着故事,根根须须都是过去。小说的开始就是围炉夜话,是中秋夜色的安逸和闲适。小说的起点最低,也最高,故事深远,带有宇宙气息。小说看到了上帝的微笑。上帝微笑是人间可笑。人如蝼蚁,山川河流是上帝扔下的骨头,啃吧。啃累了就抠抠自己的脚心乐一乐。相声就是用来抠人脚心的。距离不远,二百年前吧,相声艺人撂地,画一个圈。圈外都是脚,脚上都是人。抠人脚心在相声艺人那里有另一种说法,平底扣饼,当面拿贼。这句话应该反着说,先拿贼,再扣饼。观众拿不住,都会像贼一样溜掉。饼,哪怕画的饼,都不会有。抠和拿都是动词,生活窘迫的人就是一堆动词,动起来,必须动起来生活才有保障。在拿和抠之间,嘴巴动,眼睛动,身子动,最主要的是脑子动。动对了方向,才可能“动出”一张饼,一份生活。相声的开始,饥寒交迫,饿不死就行。郭德纲赶上了好时候,他把压在尘土下面的“老货”倒腾出来,以天才的方式设计“包袱”。“包袱”在现代人极度疲惫的神经上炸开,烟花般的绚烂。应该说,每一个人都有无数根神经,郭德纲只走笑神经。借住于声光电,郭德纲沿着笑神经一路狂飙。飙不到哪里去,从脚心一路向上,顶破天到腋窝。这已经足够狂欢了。


小说也娱乐,很有限。它的路径是从灯下再到灯下。作者在灯下写出来,派发出去给所有灯下的读者。对于作者来说,读者是一群栖于黑暗里的燕子,叽叽喳喳的,却永远看不到它。作者寂寞如灯,最多加上茶和咖啡。喝茶喝咖啡都会上瘾的,比如巴尔扎克,喝咖啡至中毒。《人间喜剧》就这样弥漫着苦涩咖啡的味道。《红楼梦》“内部”极尽繁华,曹雪芹却是苦哈哈的,“举家食粥酒常赊”,所谓的千古绝唱就是“一把辛酸泪”。宠儿还是有的,发生在一个和相声的诞生非常近似的年代,英国作家狄更斯的小说《大卫科波菲尔》在报纸上连载,有多少人焦急地等待远方悠悠而来的邮车。小说寻找不到现场感,它无法直接兑现给现场观众,再焦急的等待,也需要一段悠远的邮车来实现。因为悠远,小说才抵达梦境,最终抵达心灵。心灵是精神的。精神是贵族的活法,很久以前,阅读小说和钢琴训练是欧洲贵族子弟的必修课。相声也可以说从俗世中来,到俗世中去。这是相声的来路和归路。芸芸众生,你我,都是穷人,熙熙攘攘铺天盖——被生存欲望所挤压,最急迫的享受是浅表层的生理快感。想深入到精神层面,过一过精神生活,时间不够,经济不够,教育不够,修养不够。读小说的人比听相声的人还要多,才是咄咄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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