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有多远
风不知自己吹了有多久,只知道平静的湖面激荡起阵阵涟漪,斑驳的柳枝舞动着丝丝秀发。紫藤缠绕在四月的深处,照映着一路上的千树繁花,路边笔直的白杨还未来得及伸展枝叶,温暖就透过了斑驳的枝杈,投射出片片浮光碎影。俯身摘取一叶嫩绿。沉情的在丝丝叶脉的纹路里,一切如此的鲜活明亮,似那四月北方宁静的村落,与皓月辰星作伴,与大地一起耕耘,四月的你,还好吗?
小时候的村庄总是长满各种各样的故事,总怕时光不愿意停留,那些轻轻抚慰着的点滴会悄悄消失不见,好在它总在月色满天时,无声如梦。那棵生长了十九年的苹果树独自站在夕阳里,繁茂又落寞。这是我出生时父亲亲手种下的苹果树。它安静地站在阳光里,贪婪的吮吸着日月的温润,如同不谙世事的孩童,接受着父亲的精心呵护。当秋天来临的时候,用一季的硕果来填充另外三季空白,它颤动着沉甸甸的枝节,似乎在笑意盈盈的等待父亲将它一个又一个的摘下,那颤动的枝叶,也安静的沉溺在父亲充满爱意的抚摸,它始终记得那双手布满岁月的老茧。
白色的山槐花,澄澈的井水,满布青苔的石板小路。这历经岁月雕刻的老屋,大抵是便是父亲母亲倾注半生所描绘的一副干净祥和的生活写意了。这老屋的土墙,井水果树,清晰地记录着渐行渐远无书的质朴纯真,而那颗正在认真老去的山槐也犹如一位睿智的老者,在时间的细水长流中见证着父母的苍老,我的成长以及渐渐逝去的点点滴滴。
我想,一定是那饱满的月光融化了那年夏季的燥热与喧闹,父亲在月光的怀抱里认真的将宣纸铺满书桌,母亲站在一旁细研香墨,父亲提笔生风,字里行间隐隐透漏出对于人间温暖烟火的感激。母亲熄了明灯,燃起一对有心烛火,两人温声细语的诉说着。窗扉印出剪影,月光如白练将父亲母亲的那一晚,收进仄仄平平的温柔信笺里。
仿佛自那晚以后,月光再没有出现过那样过于饱和安详,而我也尽量规避着瘦弱的月光,不为那晚掺杂半粒尘埃。即便如此,每当月光铺满夜空之际,回忆便会跋山涉水,站在最初的那抹夜色清辉里,摇摇地向远方招手,祈祷那晚无暇的月光永远的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