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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木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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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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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椒红了

晚上和远在老家的母亲打电话,母亲电话里说她最近忙的很,赶忙问母亲家里发生啥事了?母亲最初躲闪着不正面回答,在我一番连珠炮的追问下,母亲才轻声说道“我摘花椒呢”“咱家的花椒我哥不是给我叔了,你给谁摘呢?”我急声问道。母亲回答道“坡上的花椒红了,今年花椒繁的很,摘椒人不好找,你叔急的满嘴燎泡,我闲着也没事,就上山帮帮他”。放下电话,我不由心疼起母亲来,父亲去世后家里只有母亲一人,我和哥想接母亲一起同住,母亲嫌楼房太高不接地气,坚持要在老家生活。我们不想母亲再辛苦劳作,就商量着把家里的地送给叔叔种,殊不知在土地上辛勤忙碌一辈子的母亲终究放不下那让她从贫穷走向富裕的黄土地,离不开她年年岁岁都要采撷的“红玛瑙”--花椒。

我们村的花椒有的种在平地有的种在山坡,我家因为人多地少仅有的几亩平地要种粮食,花椒只能种在山坡上。春天时那片山坡显得有些孤寂,只有父亲母亲提着笼掂着锄,在刚露出绿尖尖的地里忙活,今天剪树明天锄草,他们就像伺候孩子般侍弄着那片坡地,把太阳从东山背到西山。随着一场场春雨的到来,坡地上的绿更丰满了,母亲和父亲在地里忙碌的时间更长了,人也辛苦好多。每年只有花椒红满坡的季节,整个山坡才会活泛起来,摘椒人的寒暄,孩子的打闹,乡亲之间互相关心收成的谈论,让孤寂了一年的山坡充满了烟火的味道,处处充斥着“麻辣味”。记忆里的坡地充满椒麻味,吹过的风都是自带椒香,母亲说那味道是甜的,父亲说那味道是咸的,我尝来尝去它还是辣辣的麻味。

花椒成熟在盛夏,山坡夏天的颜色是红的,处处洋溢着喜悦和丰收的律动,在艳阳的照耀下那一把把掩映在绿叶间红玛瑙似的花椒更加鲜艳红亮,那红色是让人喜悦的大红色,是那个季节村里人人都喜欢的颜色。花椒好吃却难摘,树身上那布满尖锐的黑刺,仿佛是守护宝贝的卫士,即使再灵巧的摘椒人都会被黑刺时不时招呼一下,那滋味疼痛中带着麻还有几丝辣,让人真的是疼过就不再会忘记。

花椒成熟的季节是忙碌的季节,家家户户天不亮就出门,太阳刚露头照出灰灰亮,人们已经开始往椒地走去。女人们头顶着毛巾,肘窝里挂着竹笼,手里提着竹笼着急忙慌的向地里走去﹔ 孩子们揉着惺忪的眼睛,满脸倦容拉着大人的衣襟被带着前行﹔男人们戴着草帽挑着装有水,干粮,农具的担疾步前行;摘椒的椒客大多是女人,带着大一些的孩子出门挣钱,她们干活不惜力按主家的安排三两人围着一棵树,或蹲,或站,嘴里谝着闲传,手里绝不马虎。有的高手左右开弓,两只手一起采摘,就像来回窜动的梭子让人目不暇接;没那功夫的则是左手抓住树枝,右手采摘,速度却也不慢,斤两上也不会少太多。记得那时候我最不喜欢摘花椒,父亲总是把随手剪下的花椒枝让我摘,就那我还一会儿这不行,一会儿那不行,气的父亲怒目相对,每回至此母亲怕我和父亲顶嘴惹气赶紧打发我把摘的花椒给爷爷送回家晾晒,顺便再提些水供地里人饮用。

父亲母亲就靠年年岁岁在坡地辛苦劳作养大我和哥哥,供我们上学,让我们跳出农村进入工厂。上班成家之后我慢慢懂得了父亲母亲把我们养大多么不容易,其中的艰辛他们从未对我们提起。只是,每次回家和他们聊天,他们给你说的是花椒,道的依然是花椒,眼睛里永远跳跃着一团红色的火焰。我知道是那片坡地上的花椒让家里脱掉了贫穷的帽子,是那片坡地上的花椒让我们的生活有了日新月异的变化,是那片坡地上的花椒让父亲母亲年年有希望年年有收获。

花椒红枝头是家乡这个季节最美的风景,吹过来的风都带着关中女人特有的“辣”味。摘花椒是那片坡地一年中最热闹的盛典,摘花椒的过程更是那片坡地回报辛勤与汗水最骄傲的答卷,摘花椒时的母亲周遭都散发着希望的气息,那气息感染着坡地上的一草一木和每一个人。

花椒红了,它用鲜鲜的“椒麻”味道把我远远召唤,我决定回家和母亲一起把红枝头的“玛瑙”采摘,感染母亲周遭围绕着的希望气息,感受父辈们一辈子的艰辛和不易,珍惜越来越好的美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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