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房屋是土坯垒的,街道是黄土铺的,就连快乐的童年记忆都是“土味”的。
小时候我们一群半大小子在长辈的眼里就是“土猴子”。记得那时候,我们的脸上,身上,脚上哪有现在娃娃们的干净整洁,一个个灰头土脸,吊着鼻涕,蹬着露着脚趾的布鞋,挥舞着用破布做的旗子,撒丫子在巷子里奔跑卷起一片黄尘。
那个年纪最喜欢帮大人干的活计是踩泥。村里人家准备垒房子的泥基时,让自家的娃娃在庄上一声吆喝,就会集结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娃娃帮忙踩泥。主家早早就把黄土围成圈,在里面倒上水,旁边的竹笼里放着剁碎的麦秸秆,擎等着我们一帮“土猴子”卷土而来。迫不及待的脱鞋子挽裤腿把一双小脚踩进细滑的黄泥里,正大光明的在黄泥里玩耍嬉闹,脚下踩着黄泥,手里捏着泥巴,时不时有人恶作剧的在额头,鼻尖上点上黄色的“美人痣”,大家雨露均沾也没啥不好意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笑的前俯后仰不亦乐乎。
大人们查看脚下的泥稀稠合适时,就会往里面撒上碎秸秆,让我们继续踩泥。刚开始的黄泥踩在脚下细滑绵软很舒服,加了秸秆后的黄泥踩上有点扎脚,我们踩的时候就少了肆无忌惮多了一些小心翼翼。孩子的秉性就是缺乏耐心,主家早早就有应对之策,在我们快要失去兴趣时,主家的奶奶就会端出秘制的葱油饼让我们享用,香味扑鼻的葱油饼瞬间激活了一池子“土猴”的积极性,嘴里嚼着喷香的饼子,撅着屁股使劲跺着双脚,向奶奶证明自己是如此的用力期待着能再奖赏一块葱油饼。
那时候最喜欢吃得零食是母亲炒的棋子豆。农闲季节,母亲挑一个好日子,带上我们兄妹几人一起上山爿细绵土,装满两笼绵土姐姐和母亲抬一笼,我和弟弟抬一笼。回到家母亲把绵土倒到院子里,给我们一人一根棍子,让我们负责把绵土里面的疙瘩擀碎碾面。她在厨房忙着和面做棋子豆的生坯,当我们把绵土擀压的没有疙瘩时,母亲拿出面箩子,把擀碎的绵土过箩筛进一个大盆里,盆里的绵土就像被抹上润面油一样细软光滑,摸着手里那叫一个舒服。
绵土晒好之后,母亲准备炒棋子豆了。生火搭锅,把绵土倒进锅里,用铲子来回翻腾直至绵土发热,母亲用簸箕把棋子豆的生坯一股脑的倒进锅里,然后用铲子不停的翻炒,奇妙的事情就在此刻发生,刚才还瘪着肚子的棋子豆没一会儿就一个个涨着圆鼓鼓的肚子在绵土里跳跃翻腾,刚出来时还是白生生的圆胖子,没一会出来就变成了灰头土脸的面豆子。
站在锅台边的我们这时已经急的抓耳挠腮,趁母亲不注意就想伸手捞面豆子,结果被母亲的一声“烫”给呵斥住。母亲把炒好的棋子豆放在筛子里,用干净的抹布一遍一遍转着圈的擦拭,直至灰头土脸的面豆子变成黄橙橙的棋子豆,母亲这才给望眼欲穿的我们嘴里喂几颗一咬嘎嘣脆满嘴香的棋子豆。满脸幸福的我们此刻才发现母亲的发间,眉毛,身上落了一层细细的绵土,我们笑着称母亲变成“土妈妈”了,母亲宠溺的望着我们称呼我们“土娃娃”。
儿时的童年是甜甜的土味,是浓浓的爱味,是恣意扬洒快乐的酣畅淋漓,是愈酿愈甜的纯美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