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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援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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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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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观日出照紫陌 ——东观阁纪游

是谁在这烟波浩渺的鄂东一隅,洒下几许细碎的石子?转身离去,已是千年。俯仰之间留下了这一抹绝美的景色。每当晨曦微露时分,缕缕阳光缓缓地洒在这座气势恢宏的建筑上,汉白玉的基座围栏,赭红色的雕梁画栋,黛灰色的瓦片,都镀上一层金色,在苍茫的晨雾中更显得神采飞扬。翘起的飞檐一直伸向烟笼雾罩、水天一色的空中。飞檐一角挂着串串风铃,微风吹过,叮当作响。引来惊鸿翩翩,回眸一瞬间,留下温情而眷恋的一瞥……

我们此时站在东观阁上,脚下的这座山名叫金鸡山。金鸡啼鸣为司晨,这美好的山名亦与这里的东观日出有关。我们来时,正值五月黄梅天,天上飘浮着大片沉云,阴郁的天空中不时飘落着细碎的雨丝,未能见到日出之恢宏浩荡。登上东观阁的顶层,极目远眺,水色天光,一片浩渺苍茫,让人一扫心里的琐碎繁杂的愁绪,神清气爽;湖边上阡陌纵横,萋萋芳草,亭亭荷莲,一派生机盎然,使人烦恼顿消而兴致勃勃,流连忘返。

东观,东观。顾名思义,这里是湖北省的最东端,也就是湖北每天看见第一缕阳光的地方。车过松梅岭,街两旁的建筑风格大同小异,中间红黄蓝三色线隔着鄂皖两地,为省际边界的独有景观,村民们称之为“彩虹大道”。红色一边是安徽宿松的佐坝乡梅园村,蓝色一边为湖北黄梅的独山镇东观村。一条街上住着,晨出晚归,笑语寒暄、闲聊咵天时却操着不同的方言俚语,听上去有几分诙谐,几分风趣。

民谚曰:“东观不须问,只把山走尽。”大别山的尾脉一路向东,参差不齐,一脚高一脚低走到这里,直到与浩渺的龙感湖水面相接。凌空俯瞰,东观村犹如一条卧龙,蜿蜒着伸向龙感湖深处,三面环水的地形地貌,给这里增添了“渴龙盼江”的民间传说。

东观村也叫东关村,又叫东观头,这么多名字的背后,其实有着深厚的历史渊源。因其位于龙感湖东岸,登临林木苍翠的金鸡山,既可一睹东方日出的壮观景象,亦可饱览龙感湖水天一色的自然景观,更兼候鸟季节,万鸟翔集,上下翻飞,其乐融融,观不尽的万千气象,故名东观山。

这里曾经浩大的水面,向东连接安徽太湖、望江,向南出华阳河水系直通长江,上溯至武汉、重庆,下行通达南京、镇江。四极八荒纵横交错的河湖港汊,走州过府连接南北的古老驿道,逐渐形成曾经繁华一时的水旱码头。官府曾在这里设关,征收过往船只的税赋,兵家在这里设卡实行割据、操练兵马、养精蓄锐。村里的老人们都说:“三翘桅船常从这里过。”想必那是旧时吨位较大的货运木船了。关是关卡的关,头是埠头的头,地名背后往往承载着地方的区位优势和天时地利。

东观日出,山水相接,更兼金鸡山上鸡鸣三省,成就了这里物华天宝的先天优势。千百年来,三省渔民朝闻金鸡啼鸣,头顶寥落的星辰,扬起桅帆,下湖捕鱼。夕阳晚照时分,伴着清亮婉转的渔歌,渔民们满载鱼虾归来。斯时,整个东关码头热闹非凡,渔民们丰收的喜悦溢于言表。于是,这里形成了鄂皖赣三省规模庞大的水产品交易集散地,曾经的柯氏和张氏两家渔行的生意进京过府,乃至漂洋过海。直到如今,这里还是拥有国家地理标志产品的“黄梅青虾”的主要产地。这里出产的制作地方名特产品“黄梅鱼面”的优质鱼种——鱤鱼已成为稀有珍品。

物产丰饶,以红苕为最。明朝,一位漂洋过海的船员冒着杀头的风险,从南洋带来这个外来物种,遍植神州大地,独独在独山黄花镇(现属东观村)找到它的最佳归宿。曾经一段时期内,这里家家户户栽苕,一日三餐吃苕。到了收获季节,满屋满院,桌上床下,到处堆满了丰收的红苕。有俗语戏谑道:“有女不说黄花镇,苕吃苕喝苕垫困。”这个俗语,一半是说黄花镇的红苕产量高,品质好。一半是调侃戏谑之语。黄梅土话说:苕头苕脑的,是呆头呆脑的意思。其实这里的人精明着呢,辛勤栽种的红苕又多又好,形成了独特的农副产品加工产业。这里的“苕粉坨炒肉”还是黄梅民间的一道传统名菜呢。

苎麻,烤烟,在特定的历史时期内,是国计民生重要生产资料。东观村优质的土壤、良好的水热条件和环境,使这里盛产的苎麻和烤烟远近闻名。且听,朝起塘边槌麻声声,抽条剥丝,倏而化作夏季凉爽的汗衣。曾经的村办企业小型卷烟厂还生产出“源湖”牌香烟。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随着长江水道南移,阔大的水面逐渐变小,不变的是这里的“东观日出”景象依然瑰丽而壮观。随着人们对于自然环境保护意识的增强,国家在这里建立起龙感湖国家湿地保护区,更是吸引包括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黑鹳、二级保护动物白头鹤在内的数十万计的各类珍稀候鸟来东观头越冬,成为鄂皖赣三省边界的鸟类天堂。东观村有美不胜收的自然景观,曾经在明清时期入选过黄梅“古十景”之一,东观村有历史厚重的人文底蕴,历史名人王仙芝、汪可受、二魏、朱元璋和陈友谅,革命前辈赵辛初、桂林栖、蔡琼、邹一清都在这里留下了他们的印记和说不完、道不尽的精彩故事。生生不息的东观村人,在社会发展、经济转型的新时期,依托自身自然景观和历史人文的资源禀赋,谱写着新时期经济发展、乡村振兴的新的篇章。

“东观日出”景色壮观,寓意美好,总能给人以光明在前、精神为之一振的视觉感受。古往今来,吟咏日出美景的诗句不胜枚举,金鸡山东观日出美景年年依旧、历久弥新,东观阁代代传袭、修葺一新,成为鄂东最早看见第一缕阳光的旅游胜地。晋风唐韵的建筑风格,唤醒游人深沉久远的浮想联翩;一望无际的湖光水色,让人感叹大自然的浩渺无垠;万鸟翻飞的壮阔画面,吸引了来自五湖四海的爱鸟人士和摄影家;漫步山行、流连于山水之间,则成为户外活动爱好者们领略自然风光和感受农耕体验的最佳选择。

彩虹大道铺彩虹,花团锦簇笑相迎。不是旁人介绍,任谁也看不出这里是东观阳光果蔬基地。一排排新建现代化蔬菜大棚整齐排列、一条条观光步道穿行其中。大规模地培育种植,使原生态的湖区特色野生蔬菜——藜蒿,华丽转身变成千家万户餐桌上的美味佳肴。数字化的现代农业,彻底改变了传统农业的原始形态,化为清新优雅、遍地锦绣的花园式工厂。

“东观日出照紫陌,此时已作醉乡客。”站在高高的东观阁上,欣赏这眼前烟波浩渺的湖水,望着处处繁花的东观村,我的心也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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