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沿着天荡山东的游步道下山,忽然淅淅沥沥的声音淹没山谷,我兴奋地直蹦起来,难道山脊还有水?这淅淅沥沥的声音时而微微,时而阵阵,如同无数的风铃在抖动。瓶子里虽然有甘甜的饮料,但往往解决不了跋涉之人的饥渴。声音时近时远,我抬头,骄阳从密林中穿过,似乎要烧将起来,树却纹丝未动。一直向下就下山了,回头望,山是黄的,如同人的脸色。
窗
窗户下有条河,河水随着季节潮涨潮落,色彩也在不断变幻,谁能有这样的魔术手呢,大概是梦吧?玻璃是最伟大的发明,隔住了严寒,却让眸子更加清明。树为什么睡了那么久,却能在春风中苏醒?每天叫醒我的是闹钟,那么春风是最准时,最温柔却又最大的闹钟喽。春风又绿江南岸,二月春风似剪刀,春风得意马蹄疾,春风不度玉门关,神奇,神奇之极,春风手中有画笔,春风有时还耍脾气。
书
它肯定在骂我,嫌我冷落了它。十六年寒窗,越艰苦的时候,约觉得需要它,它是知己。现在,它被囚在我亲手筑的牢中,默默伤神,追寻往事。他肯定鄙视我,它看我的眼神是充满了鄙夷和嘲笑。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是它的信条,生来从未弃。它说,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它怜悯我,好比人看动物,佛祖看人。我始终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为何而活着,将要做什么,最后稀里糊涂的就死了。我始终看不破,想不明,陷入许多怪圈,不能自拔。不想复杂,却永远做不到简单。书叹了口气说,在乱世,文明终究要败于野蛮。
儿童
放学了,他放下书包写作业。问我,“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后面两句是什么,我说是“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我问他懂什么意思吗,他害羞地背诵老师给的解释。写完作业一起去田头耍,弟兄俩在草地上打滚嬉戏,他们对蜜蜂、蝴蝶感兴趣。遍地是油菜花,我坐在河堤上,看山、看水、看天、看花、看树、看汽车、看他们。回家后,我问他是否已经明白那首诗的意思,他摇摇头。我说,等你长大了就自然能感受到了,有些书不是学一学就能读懂的,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啊放牛呢。
母亲
各自漂泊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离得这么近过。刚来的时候她不适应,流过眼泪,这几天认识了好多人,心情大好。让我陪她去周围转转,我很乐意,一起逛街、爬山、吃饭。她炒菜的时候,狭小的房子里全是油烟味,她叫我把窗户打开,我很听话的做了,我喜欢她唤我的语气。 她看电视,把声音调的很低,我说不妨碍。她叫我把台灯调亮些,怕伤眼睛,我说习惯了。好一会儿没有动静,我喊了一声“睡着了吗”,她不应,我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看,她一个机灵,说刚要睡着被我吵醒了,嗔怪我越来越像小孩了。鼾声起来了,时断时续,我听着放心了,扭掉台灯。相互习惯了,所以最难割舍。
我仰面躺着,心想哪个晚上有空应该去看看繁星。(雷瑞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