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我的山河

在我存放记忆的尽头

那山那水那人

林林总总都笼罩着灿烂星光

皓月朗朗

照亮四面八方的路

当家谱溢出醇香的味道

身体与灵魂终于找到了归处

时光的尺牍之下

一切苍茫

顺理成章风干成了山河

我一直在自己的山河里

守候一场又一场微雨

当它们从籍贯出发

踏着乡音而来

我用父亲挂在屋檐下的犁耙

梳理成册

再一一翻译成春天的种子

选择良辰吉日

亲手种入脚下土地

慢慢等待发芽为一盏清欢

我的山河里

深深地烙刻着父辈们的印记

哪怕每一缕风

经过山口的时候

都散发着乡土厚重的气息

父亲闲坐在老屋前

烟斗中忽明忽暗的星火

燃烧了岁月中的苦闷

升腾的烟圈

渐渐凝聚成山顶上的一朵朵云

隐约听到赶马人的鞭子

甩出清脆的声音

在我山河的另一端阵阵响起

惊起一路尘土

直到明月挂上树梢

在家的方向

母亲精心酿制的一条溪流

把所有归乡的思绪

彻底灌醉

而马的长嘶却久久回荡在山间

我也在自己的山河中

漫无边际地奔跑了无数日子

从出生时开始计数

一遍又一遍

反复跨过父亲的大山

淌过母亲的长河

在追逐父亲放飞于山顶的云朵中

理解了故土的伟岸

从母亲的佳酿中醒来

明白了乡愁的无边

在没有雨的季节

想办法一定要去捕猎一场风

翻山越岭后

会意外地遇见许多景致

曾经被风吻过

唇香弥漫

走过一片森林

或者一块麦田

鸟瞰每一处风的吻痕

都能成为山河中最生动的注脚

不知从何时起

名字已经变得不重要

常常一个人躲在城市的巷子深处

轻轻敲开故乡的门

再一次用少年的身份去放牧

那些被马匹追赶的牛羊

从暖春到皑皑寒冬

直至进入画里

我以半壶热茶相敬

不小心融化了山河里的雪

我曾想象

如果独自坐在夜深人静的桥边

坦然地举起一杯

用故乡之名坐化的烈焰

与内心叙叙过往该有多美

顺便让飞舞的萤火虫

在夜幕中排版成唐诗宋词

即使此生短暂

我的山河

依旧是值得尊重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