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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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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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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禄湖畔听虫鸣

我是快乐的天禄湖公园步行族。微信朋友圈里,常晒些视野中天禄湖畔迷人的风景美图。

记得韩愈曾说过:“以鸟鸣春,以雷鸣夏,以虫鸣秋,以风鸣冬。”秋已将至,虫鸣是旷野最生动的音符,不妨行吟于天禄湖畔,在城市喧嚣中难得一隅宁静的小天地,放松一下烦闷心情,放慢一下生活脚步,聆听一下虫儿鸣报,享受一场大自然的听觉盛宴。

迎着晨曦微光,漫步天禄湖畔,踏着青色石阶,走进林荫深处,便会听到一声声轻悠委婉的“唧呂呂呂呂”声,这虫声从杂草丛里倾泻而出,时断时续,时高时低,时紧时慢,略带点古诗词里平仄的音律,错杂交替地在这清晨里弹唱着。如歌如诉,动人心弦。这是一段美妙的晨曲,通常由栖息在裸露地表的灶马蟋蟀所演奏,略似小鸡鸣叫,故有“灶鸡”之称。露蠡,又名“梅雨虫”似久别相逢的恋人,经过彻夜的倾诉,仍不尽衷肠,便会抓紧在太阳未出、露珠未干的宁静时刻,发出“唧唧唧”简单的低音,付于瑶琴,寻觅知音。

从湖畔的芦苇及灌木丛中,断断续续地传来“铃......”之声,或长鸣或短鸣,这是善叫的金铃子,白天比晚上叫得欢,鸣声清越,与黄铃、墨铃并称三大鸣铃。间隙时,外观娇小玲珑、形状如小黄金瓜子的小黄铃,也会凑热闹不停地发出“齐......”伴奏鸣声。

在假山、石块和树木间,依稀由远而近听到石铃“庆......庆......”之声,幽静而柔和,带有金属声,故别名金声蟋蟀。此刻,美声之音的金钟闪亮登场,不但形似琵琶,鸣叫声也似琵琶上弹出的泛音,声如“庆......庆乐铃,庆......庆乐铃”,往往四声一顿,周而复始,非常和谐,富有东方色美,耐在寻味。

午后炎烈,知了爬在杨树、榕树、桃树、石榴、橘树枝干上,呼喊声更盛,连续呼叫“其......”,一呼百应,草丛及矮林、灌木丛中,蝈蝈、姐儿们也栖集在一处,呼应着频繁地叫嚷起来:“甲甲甲甲甲”或“极极极极极”或“唧姐、唧姐”,鸣声深厚,短促、单调、洪亮,如打铁般的清脆,成群合唱,鸣声震耳。

透过午后的那缕阳光,躺在树荫下的草地上,不一会儿,迎面吹来丝丝微风,如母亲那柔软温暖的手,轻轻抚摸着你的脸庞,这时,你会听到从草丛间、土石边或石下,飘来油葫芦“居幽幽幽幽......”或“吉吉吉吉矍......”之声,如油从葫芦中倾注而出的声音。

夕阳西下金灿灿,落日的余晖将繁华的都市抹上了迷人的色彩,洒满晚霞的碧波荡漾的天禄湖面,尽管处于摩天群楼的包围之中,仍是秋声回荡的浪漫之处。此刻,走进林荫小道,你会听到从低矮灌木丛和草丛中,飘逸出绵绵秋声,这是绿蠡重复而简单的“咭咭咭”,和墨蛉中音长鸣的“蒂......蒂,蒂......”彼此柔声细语;这是斑铃婉悦之声的“吱-吱-吱-吱-”,和针蟋清脆优美的“咝-咝-咝-咝”之间低吟浅唱;这是脊露蠡唠叨不休的“克......奇”,和草蠡清脆悦耳的“吱哩...吱哩...”互为倾吐心声,在草丛间此起彼伏,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晚霞下,风儿吹着树叶,花草翩翩起舞,鸣虫欢快歌唱,这是在举行着盛大的音乐会,上演“钟、磬、铃”金声大合唱,“铃虫三绝”的钟是金钟、磬是磬铃、铃是马铃,歌手们和声齐鸣“了了了了”或“音音音音”或“庆庆庆庆”,回音极佳,如寺院中击磬敲铃之声,空谷传音,又似有虫在东叫而声如在北之感。伴着风儿,黄蛉轻盈悠然的“齐齐齐齐”声,夹带着芦苇、菖蒲和野茭白的清新气息,不时从水边荡漾出来,音乐家们不停地唱啊唱,唱来了生机勃勃。

夜幕临近,月色终结了白天的喧嚣,月影增添了入夜的宁静。晚饭后,随意在天禄湖畔走走,感觉就是不一样,不用随身听、无需戴耳机,也能独享美妙的音乐之声。你听,四周的虫鸣声,清澈的“句,句,句,句”声,节奏强劲,铿锵有力,显然来自草丛、果树间的竹蛉。竹蛉之名系由其色绿如翠竹而来,并非生活于竹园之中而得名。翠绿的身体上竖立的两对晶莹剔透的翅膀急速地摩擦,边鸣边走,似京剧中身扎绿靠、头插翎子的刀马旦,边唱边跑圆场,鸣声忽此忽彼,呼唤着挚爱亲朋。它们借助于植物叶片产生喇叭筒式的扩音效果,能发出与其娇柔虫体极不相称的天籁。倘若月色能听,就应该是草铃的鸣声,鸣叫时发单声“自......”,声音低婉,略微带沙;倘若安静可言,那一定是黑色的马铃,在阴暗潮湿的枯枝落叶上,发出打转的颤音,“音……音……”声,其鸣声犹如奔马辔铃振动,故称其为马铃,又如风吹银铃,余音缭绕,回荡在夜空。在台阶碎石旁的针蟋,会吟诵“啧-啧-啧-啧-”的赞美诗,通宵达旦。垣恭是蟋蟀科中的小蟋蟀,声如“唧哩,唧哩”,低而娇细;头恭是蟋蟀科相貌奇特形如斧头、而鸣声清幽的鸣虫,声如“滴滴滴滴......”,声音清幽而响脆,仿佛置身于“虫鸣林逾静”大自然中。

夜色是柔软的,月光朦胧,星光迷离。天禄湖畔稀疏的林灌中会传出细柔的“丝-扎,丝-扎”声,恰似农家女在调试新启用的纺车。这便是外形酷似纺织娘的似织,也叫脊螽,俗称小纺织娘。别以为它鸣声远不及纺织娘,它长满利刺的前足,可是管制林间超生昆虫的杀手,大个头的纺织娘是望尘莫及的。真正闻名古今的纺织娘,在鸣虫中可称得上“庞然大物”,栖居在郊外乡野、城市绿地的林密处。夜间漫步在绿野中,“轧织、轧织”或“织、织......”的农家纺车声,音高韵长,时轻时重,便会从四面八方传来。如你停步静听,顷刻之间,这零星的“轧织”声便连成一片急速的“织织织织”声,犹如几十台织布机齐声轰鸣。

鸣虫族中名声大的要数蟋蟀,别名促织、蛐蛐,因其雄虫善斗,又有“将军”之称。夜间鸣叫的主角是蟋蟀,民谚:“三朝白露出‘将军’”,此时声似空灵般地鸣叫,清丽的、带有金属音质的“噘噘噘噘噘”声,似古人欧阳修听到的秋声,金铁皆鸣啼,呼号奋进。而那雄劲有力、连绵不断的“句,句,句,句,句”声,便是赫赫有名的大蟋蟀,又称之为“蟋蟀之王”,雄厚高亢的鸣叫,既是以声示威,占领地盘,亦是以声会友,呼唤同伴。

《诗经》曰:“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独自行走在天禄湖畔,欣然于秋虫的呢喃,漫溢在整个夜晚的上空,和着舒爽的秋风此起彼伏,沉醉着,遐想着。

曾经枯竭的思绪随虫儿的愉悦和欢叫瞬间灵动起来,是这虫声顿悟了我的灵感。此情此景,多想以天为幕,以地为席,湖水为邻,清风做伴,用天禄湖水煮茶烹茗,邀友品香茗,听虫语,悦耳悦心,又该是怎样超凡脱俗的境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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