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生漫长而短暂的读书时代,学校是一个令人难以忘怀的回忆,校园里有许许多多趣事至今仍记忆犹新、总也忘不掉。
上小学,我不喜欢读书,贪玩。因为读书要考试,我最怕考试。每逢考试,小便就会急。我记得一次考算术,突然碰上一道怎么也解不开的难题,小便就急起来。早上吃的又是热水瓶里的粥(注:那时候人们习惯把当晚煮好的稀薄的粥放入热水瓶内,闷一夜后第二天早晨稀粥会变得稠密些),一遇到难题全消化了?还是,憋不住了;小腿儿乱抖,匆匆交卷,反面一道应用题没有做。自此,只要上考场,只要题目难条件反射,没有小便也会急。发下来的成绩报告单上,经常是“万里山河一片红”。那时,最怕老师叫家长到学校。老师告状,回家我就挨打,爸爸照例用羽毛掸子没头没脑地打,一旁的妈妈会叫嚷:打屁股不打头。看起来宽大,其实我知道,她是怕打头越打越笨。打完了我就唱: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师到我家……。
那时候,学生课间10分钟喜欢的一项运动是“斗公鸡”。 一腿蹬地蹦跳;另一腿曲起,用手握住脚脖,靠在蹬地的腿上,这样膝盖冲前,互相冲击,以一方曲起的腿落地为输。记得有一次,课间我想出妙招,将曲起的腿用绳捆在另一腿上。我正与对手酣战,此刻上课铃响,一时无法解开死结的我,只得单腿蹦进教室。班主任金老师见我低头忙乱,就叫我上黑板做题。我单腿踉踉跄跄地冲上黑板前,很快就把那道题解决了。在全班同学们的哄笑声中,我单腿又是连蹦带跳地回到座位,胜利凯旋。金老师也不禁笑了,放弃惩罚我的念头。
那个年代,不像现在小学甚至幼儿园期间,孩子们就开始学习涉及英语了。我们上了初中才开始学英语,平生第一次接触“ABCD”单调无趣的英语字母,同学们的头都大了。身体微胖,带着一付深度眼镜的英语胡老师,为让我们好记,她的绝招就是创造众多谐音,激发同学们的兴趣。比如“English”,胡老师就让我们记“英国历史”。别出心裁的同学私下竟戏称“英国淋屎”!“Thank you very much!”,胡老师让我们记“三块肉留到麻个七”(注:“麻个七”是方言,意思是“明天吃”)。正是酷热的天气,我调皮地反问:“麻个七,还不臭掉?”一时情急,有普通话上阵,回答成“三块肉留到明天吃”,气得胡老师直瞪眼,透过她那深度眼镜里大大的眼睛,我也吓得不敢吭声了,结果我在教室外被罚站两节课。
高中阶段,印象最深的一堂课,那就是我们的历史老师讲得。个头瘦小,年近退休年纪的陈老师,讲课时慢条斯理,好像在自我陶醉地背诵书本,整个课堂上一片鸦雀无声,不仅因下午的历史课容易瞌睡,更主要是陈老师的课有催眠功效,每节课都有深度睡眠的同学许多,当然也包括我在内。一次历史课上,陈老师正讲得如痴如醉的时候,后面的几个大个子的同学密谈什么,哄笑出声,惹怒独自讲课的陈老先生。但见老先生放下书,在讲台上先蹲一个马步,左手掌状向前一划,右手握拳从下向上大力冲出,一边大声问后面同学:“这招叫什么?”。后面私语的几个同学愕然,正在迷迷糊糊瞌睡的我,一下子猛醒,教室内迅即嘎然无声。老先生意气风发地说:“这叫黑虎掏心!”然后老先生又自诩自己会几路小洪拳,意思是警告后面几个大块头自己不是好惹的,不可小视。我很幸运,亲眼目睹陈老先生的威猛拳姿。
在扬州商业专科学校上大专期间,我父亲每次出差扬州总要路过商专,带来几瓶兴化特色卤牛肉或者猪头肉,装满了罐头瓶内,再用黑袋子藏于我床头密处,以备我平时细细享用。他离开后,我被同学约去操场打球去了。回来后,我发现瓶里满满的肉,就剩下瓶底几块了,大部分的肉块不见踪影。我大叹遇到了高手!隐藏的那么神秘,竟然还有人知道。后来得知,同室包括周边宿舍的同学,只要看见我父亲来到学校,他们会悄然跟踪,直至窥见食物的藏身之地,我被调虎离山后“聚而歼之”。
大学毕业的那天,宿舍里太凌乱了,同学们在忙着收拾东西。我为一些物品的去留问题头痛,最后决定,把录音带留给学弟,不重要的书籍卖给旧书摊,而床下一些款式的破鞋子,被赋予了光荣的历史使命,那就是留在原地,迎接下一届新生的到来。午后的教学楼前,几个学生会干部正在悬挂条幅,忙碌的样子像参加五四运动的热血青年。有同学腋下夹站几本书,手中拎着大号水杯,提前跑到教室去占座,面部表情像去偷地里的嫩黄瓜。操场上几个男生正在踢球,也许是运动过量,他们都在点无精打采,那只足球在草地上不情愿地跑来跑去,似乎快要长出毛来变成一条狮子狗。这是再普通不过的大学生生活场景,不知道许多年过后,还会不会被忆起。
不经意间,校园的每个角落都盛满了我们的回忆,看惯了她的秋月春风,习惯了她的冬冷夏长——蓦然回首才依稀觉出:校园的每天每天都是一曲歌,一首诗,一幅画,是那样的耐人寻味,叫人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