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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寄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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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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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袍

不知从何时起开始迷恋上旗袍。

想象中,穿旗袍的女子总是生活在旧上海或老苏州。那样的人家多半有个园子,青瓦被雨水洇成墨色,初夏里火样的榴花映衬着白墙。雨天,园子显得格外安静,偶尔有一两朵谢了的榴花和着雨滴落下来,玛瑙般落在地上,声音低且脆,马上又被雨声盖住。

而那个身穿旗袍的女子就闲坐在藤椅上出神,她在想什么呢?看落花么?听雨声么?还是想一个男子曾经过的话?

或者只是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子,黄昏时分,灯笼一盏接一盏亮起,她穿过窄窄的巷子去小街上买一点吃食。她撑着伞兀自走着,想着她自己的事,神色端凝,仿佛世事都与她无关,外界的风风雨雨都透不进她的那把伞里。

而她们身上穿的旗袍又该是怎样的呢?倘若是丝绸料子,那应是水一般的顺滑,华美且馥郁。矜持的立领,同色布盘的扣子牢牢的护着颈部,旗袍上刺绣或印染的总是花儿吧?女子一走动,花儿的香味就要从布面上浮起来。或许只是一袭普通的蓝阴士林布旗袍,但穿在身上却显得清贵,像徐志摩称赞陆小曼,偶尔穿布旗袍更有种朴素之美。

而那女子的长相,当然也应是好看的,或者面目也只一般,却因为有着一种难言的意态而显得好看,意态由来画不成,当然也难写出。

不能再想下去,想象总是太美好,而旗袍历经沧桑后,渐渐成为传奇。

现在的酒店常将旗袍给职员当制服穿,可我总为旗袍委屈。相比星级会所,我宁愿它走进深街小巷。

喜欢到街头去看旗袍,像在寻觅意中人。领口挖成鸡心、后背用蕾丝代替的不是她,下摆改成大裙摆的不是她,太妖艳的也不是她。她是蕴籍的、古典的、简约的,可每丝每缕都是肌肤,无需袒露,无需赘饰。——得承认我的固执,可是没办法,人世间百媚千红,可我独爱那一种啊!

有惊喜,但很快转为怅惘。我生活得粗糙简单,长得又不够美。而我以为,穿旗袍的女子除了要长相姣好,还一定是要能够闲闲的唱一曲:“浮云散,明月照人来……”的。

也只是暗暗的存了一段心思。

但某天还是动了心。那是件丝质印花旗袍。布料仿佛是一个雨天,雨丝肆意而轻飏,湖水闪着幽蓝的光,其间夹杂许多难以分瓣的落花,荷叶与莲蓬在水气中变得朦胧,但独有几朵粉色的莲花从容盛放着,开得那么清丽,与粉色的滚边相得益彰。

心折。

于是匆匆试衣,我在镜子里看见了一个不一样的我。

按捺不住心头的狂喜,匆匆买下。

但是,我到底什么时候穿呢?天冷时不适合穿,天稍热也不适合穿,不冷不热时的初夏穿正合适。可是,这样的日子多是在上班,上班不能穿旗袍,即使不上班还要忙家务,等什么都忙妥了总可以出去走一走了吧?那到底在什么时候呢?大概是一个黄昏吧,盘起头发,慢慢走过幽僻的花径。

也或许压根就不会穿出门去。

那我为什么还要买呢?

关上橱门,我心里冒出几句话:

雨夜

我经过荷塘

悄悄采了一朵

只为私藏那怡人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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