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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红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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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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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一方王家河

文/全红莲

王家河,一条清朝时期就已命名的河流,像一条玉带,轻盈地从三眼桥弯到冷水铺,为古老而又年轻的湖南岳阳城市,涂上了一抹亮丽的色彩。

就像2017年的秋天,从我第一眼见到王家河的那一刻开始。河水清清,碧绿如玉,排排垂柳,婷婷袅袅,芙蓉花热热闹闹地开着,白的似雪,粉的似霞,红的似锦,红白并蒂,欲掩还藏,似娇还羞。柑橘在叶片下偷笑,柚子在枝桠上照起黄灯笼,高高低低的枫树燃成了火的颜色。

石桥把东西两岸相连。桥上,大车小车来来往往,井然有序。东岸,亭榭楼台幽,林青鸟声脆。西岸,奇山异石,起起与伏伏,别有一番韵味。

站在桥头,犹见那王姓渔夫父子的身影,在大雨里,在烈日下,在寒风中,在白天和黑夜,为南来北往的过河人撑船摆渡,日复日,年复年。河水低唱浅吟,桨声远近依稀,从古穿越至今。

渡口早已不在,渡船也不在,故事仍在流传。在风云变幻的历史云烟里,在来来去去的匆匆过客中,王家河水弯弯绕绕,不缓不急地流着,响着。久而久之,它化作一股精神的血液,流动在岳阳新城,流动在城乡之间,默默融汇,悠悠贯通。

秀外慧中的沿河走廊,即是单车爱好者的车道,又是闲情散步男女老幼的步道。道路整洁美观,清清爽爽。常有骑行的人风一般地在车道上掠过,走路看风景的人,心旷神怡,优哉悠哉。

木板拼接的桥边,菖蒲早已落幕,但根系纵横交错,形成了一个充满力量的浅滩。浅滩是生长植物的温床,水草家族逆袭登场,给眼波里注入了最温情的一笔青绿。

一丛丛芦苇在风中起舞。苇絮飘飞,轻轻盈盈,曼妙多姿,纷纷扰扰聚散,有有无无韵味。片片干枯的叶脉,是否正在酝酿明年的苍苍春梦?

在哪里?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在《诗经》里,芦苇是思人思乡的火种,一触就点着了晴空里的彩霞,蔓延,蔓延一一无边无际。

每一个离开故土的人,乡愁都是相似的。当一种熟悉的植物忽然出现视野里时,我的内心就变得不安起来。没有芦苇,就没有所谓的伊人。没有飘泊的人,就没有在水一方的思和念。

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云间,想你时你在眼前,想你时你停在了信笺,想你时你留在了诗篇。

一季黄了,一季青了,在青黄交替的乡愁里,它站成了一种遥望的姿势,千年万年,始终望着故土的方向。

一条河,生生不息,架在上面的桥,接南串北,融通天下。一种特别的暖意自心底由然而生。有芦苇的地方,就能看见家乡。有一方可以让人放心停泊的港湾,也是家乡。

王家河边,空气里氤氲的是野菊花的馨香,似远犹近,浓浓淡淡。

在一转弯处,我邂逅了一位散步的阿姨。

阿姨姓王,湖北监利人,身体略微发胖的她,用一口地道的岳阳话说,十九岁嫁到这里,已有四十年光景。河边的老房子,几年前拆迁政府补了一些钱。现在一家老小住在新天地附近的小区里,儿媳们在市里做了点小生意,孙子在洛王上小学。

她说以前的王家河面上垃圾多,随处可见,起风时腐臭味难闻,两岸杂草丛生,黄泥巴小路,人烟稀少。如今河通了,水清了,堤固了,岸绿了,景美了,人也多起来了。过几天阿姨的老父亲80大寿,一家人都要回湖北,给老人家拜寿,反正也不远,有车来去方便。

湖北出生,湖南生活,南腔北调,好听而又耐听。一边是娘家,一边是婆家,一个难舍,一个难离。地北天南,连在一起,就是一个家,把乡愁寄给远方,把安乐留在岳阳。

她的生活,也是大多数来岳阳多年的异乡人的生活。其实,我现在和阿姨一样,眼眸里,只有乡,没有愁,装得下湖北,也容得下湖南。

我们歇坐在河边的木椅子上,看天,看云,看树看水,看那些花花草草,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傍晚的阳光,洒在我们身上,丝丝缕缕,细细柔柔。倾斜纤长的影子,与阳光一色。她笑了,笑意在眼角眉梢荡漾,像王家河的水,绵绵长长。她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是河流上优雅的线条,是一束束温暖的光芒。

阿姨说她老了,但还能走能动,过去的日子,随风随云。剩下的日子,数着过。路,长长短短,何时何地,人在哪、哪儿就是家,贫也好,富也罢,简单而又纯粹。这一生,值了,够了。

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此。与水为邻,享受一条河的惠泽,我们脚踩的是一条通往幸福的路。

于茫茫人海中觅一处安身,于万紫千红中着一身素朴,你来了,我来了,五湖四海的人都来了。

从此,我开始对一条河萌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那就是王家河,也只有王家河。

走近王家河,是一种心底默默滋生的喜欢,是情不自禁的相逢一笑,是身体和灵魂的自由栖息之地,是看一千遍都不厌,走一万遍都不倦的一方田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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