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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子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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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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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登泰山

为了看泰山日出,我们全家在已亥年的正月初二凌晨三点半到达泰山脚下。

周围黑魆魆的,呈现出魔鬼般的轮廓,像一群法力无边的巨兽,让人有些胆怯。儿子用手机照着亮,我们沿着山道爬行,像是进入了巨兽的肚皮下。我们蹒跚地走着,身后不时有志同者说话,给了我们以力量和安慰。大约一个多小时后,迎面一个石牌坊,借着同行人的手电筒,我看清了上面有“天迎”的字样,我知道已到半山腰,接着就要进入重点景区了。跨过“五大夫松”,人多了起来,沿着盘山道弯弯曲曲,一道长蛇状斑斑点点的亮光呈现眼前。

长时间攀登,身上燥热起来,大家解开怀,慢慢前行。又一小时,疲劳侵身,胸口发闷,两腿如灌铅,棉衣内的汗水,山上的露水,寒风中的冷气,交织着,如同一条条无影的线缠绕着全身,我产生了当逃兵的念头。突然有人喊:“十八盘到了!”我精神一震,稳住脚下,仰望山顶,但见一道长龙,灯光闪闪,随风飘曳,宛如一擎天柱上挂着一串灯笼。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书中描写的十八盘:“紧十八,慢十八,不紧不慢又十八。1630个石阶,两山崖壁如削去了一块,陡峭的盘山道镶嵌其中,远远望去,恰似天门云梯。”“泰山之雄伟,尽在十八盘,泰山之壮美,尽在登攀中。”嘴里叨念着,顿觉轻松了许多,不由加快了脚步。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十八盘的攀登说来容易,实际行动可就难了。努过慢十八盘,已气喘吁吁,有人一手扒着栏杆,有人拄着登山杖,三步一歇,五步一坐,慢慢前行,近似匍匐。“快走,七点十分日出,我们必须在七点前赶到山顶,看日出!”儿子督促着。我扯着妻的手,儿子拉着我的手,形成一串,宛如叶圣陶笔下逃难中的潘先生一家。

六点半的时候,我们终于登上了泰山极顶南天门,山风呼啸,拔山摇树;群岭沸腾,怪莽奔腾。我立在南天门里,手扶着柱子,整个身子都被汗水湿透,黏糊糊的,头发稍冒出了水珠,随时都有结冰的可能。我已无暇顾及这些,心里想着日出,脑海里萦绕着那年登黄山看日出的景象:

初时白云缕缕出台,而后冉冉上升,袅袅如篆,渐渐凝聚,成团成片;接着迅速流动迷漫,铺成大海,茫茫一片。晓风聚起,白云奔腾,松涛激荡,恍若卷起千丈潮头,滚滚来射,拍岸有声,令人惊心动魄。一会儿,东方远天吐出一抹血红,晓日将出,海上顿时变幻出一种奇景:万顷雪浪被朝霞染得五彩缤纷,就像一幅美丽的彩秀;刹时,红日从“海底”跃出,起初长圆如蛋,下面拖着长长的白带,就像初生婴儿拖着的脐带。它刚跃出水面时,忽又坠下;刚坠下,又跃出,又坠下,又跃出;几经喷薄,最后起劲的一蹦,“脐带”挣断了,终于跃出了海面。顿时变成了浑圆的火轮,升入了空际,璀璨夺目……

泰山的日出又是个怎样的呢?带着这样的新奇,征服周身的疲劳,半小时后,我们来到了玉皇庙下。寒风中,大家仰望着东方,静静地等待着,上演了鲁迅先生《药》中的一幕:颈项都伸得很长,仿佛许多鸭,被无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着。”。

天已放亮,东方已露鱼肚白。太阳要出来了,大家屏住呼吸,脖子伸得更长了,有人架好了照相机,大部分人准备好了手机。手表的时针终于指向了七点十分。然而,天陡然暗了起来,刚刚露出的鱼肚白被乌云遮住,山风更大了,几乎要把人卷走。重重迹象表明,乌云统治了东方,日出看不到了,人们似乎不相信这个事实,仍在坚守,希冀奇迹的出现。

七点半过去了,乌云越积越浓,事实告诉人们,今天看日出的愿望已是不可能的了,大家才从梦中醒来,怏怏离去。妻和儿子都很失望,埋怨老天不给面子,但我不失望,因为我心中始终有个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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