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下

◎穹顶之下

有牛羊，或者菜地

有荷花，或者池塘

有一间小屋，或者鸡鸣犬吠

一切可以在黑暗里

虚幻。模糊

甚至拟订场景：静静地，将晚风聚拢

轻轻一拨

满地蛩声四起。掌心里的夜

和白鹭欲飞的翅膀

在田间。河岸。远山

还藏在我枕下的哨子，吹响了

那么大一只月亮，刚刚爬到窗口

◎停顿

就一下

阳光穿过树林，叶子飘落

众多接踵而至的蚂蚁

爬过朽木。依然将秋天悬在头顶

流汗的过程

山与水倾斜了一些动词

几千里之外的村庄

蛙鸣和月色将我撞倒

一地露珠

还是那么晶莹剔透的

◎尘土之心

毕竟一粒种子

它向往的是田野和泥土

至于被覆膜之后

单纯而又静寂地萌出新芽

思想归于尘土，或者止于一朵花的坠落

要么等一场雨

要么隐入酒瓮之中，浅尝醉意

要么返身，在一只黝黑的手里重新被打开

最后，蜕皮、研磨、揉搓

麦地只剩下麦茬与觅食的麻雀了

我没有看见他。一片叶子从高处飘下来

◎屋顶

可以看到远处。河对岸的

庄稼地

麦子颜色已经改变。那把镰刀

似乎比夏天更沉重

被汗水打湿的衣服，本来

和白鸽子一样白

白鸽子

不知飞去了哪里

它停留的地方留下一块阴影

天空，突然暗了

屋顶其实什么也没有

我只能看见一条河

和白鸽子划过天空的痕迹

◎风扇

八月，更进一步

它的内部

三片叶子有钢的品质。夏天

似乎热烈了一些

风，从里面吹出来

又拂过脸颊，左边的衣角

忽然瘦了

一只苍蝇的翅膀也微微颤动

但是，斑驳的外表

足以证明衰老和孤独

打开或关上

它都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一天

没有声音。床以外的地方

昏暗的光

退回到身体里，不停敲打眼前的黑暗

那些鸟鸣响起时，清晨

在一碗粥中。勺子好象经过一晚煎熬

白花花的米

此时盛开了。而面前的咸菜

凭空多出些滋味

穿过枕头的睡意，能让一枚叶子

坠落。它或许忘了自己的名字

或许和我一样

孤零零地躺在蝉鸣声中，想起冰棒

夜晚来了

房间依旧空着。墙壁上的影子

留着我的呼吸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与我无关

——该睡觉了

◎摇晃

池塘不停地制造盛景

或用一盏空瓶，装上流萤与清风

摇晃之势，把明月进一步推上苍穹

我已习惯将它们写了

又写，水面散落的虫鸣

甚至荡漾。站在院子里听众荷喧哗

这时昨夜的梦

占据整个口袋：圆满。亦空空如也

而瓜蔓长出果实，我听到

丰腴的肉身飘浮了几下

重重跌落。因为叶子在秋天以后

积囿的馥郁，风不确定从南面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