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阳光
推开窗,阳光撒在身上。
田野在眼前依旧翠绿着。几只灰鹭在水沟里觅食,它们的翅膀上沾满了倾泻而下的温暖。
好闻的。从昨夜的梦里涌进院子,仿佛二月正开始宏大的叙事。
也许,来自枝头。
也许,顺从的河流慢慢开朗。
也许,第一朵桃花已经绽放嫣红。
窗外有风。
我曾试图隐藏自己,将晒干的衣服穿上,于鸟啼声中去猜度,和煦这个词语的含义。
也因些想到北方的雪,在二月堆叠起一个又一个意象。闪光,或者倾听冰面下鱼群的私语。
那些扑簌飞出的麻雀,斑驳的阳光照着它们的脚印。
而我,双手捧出颂词。
阳光哗啦啦落下一大片影子。
◎遇见一只蚂蚁
通体黑色。
从石头缝里爬出时,面前一滩水洼,它好似将慌张掩于触角,一遍遍地试探,前进或者后退。
它可能在寻找春风,也可能沿着同伴留下的讯息,去向远方。
我用棍子拨弄,它停止了。
仿佛一根巨大之物坚在眼前,是恐怖,还是惊悸,我不敢确定。
也许,对于它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继续赶路。
一会儿,它爬上棍子,又倒回。
我的疑惑一遍遍地被它破解,面前水洼里,天空如此湛蓝。
它已绕过逝去的风声,消失在草丛中。
我手中的棍子,指向一片空地。那里,野花开得艳丽。
◎等风声隐去
遥不可及的蓝天,麻雀或白鹭翅膀的痕迹没有铺垫出一些白云。
反而,睛空下水田越发熠熠生辉。秋天留下的禾茬带着黄澄澄的思想,它们一再眷顾原野与收获。
我们为之向往的,在远处静静地停歇于桃枝,偶尔也将窗台上的茶花晕染成嫣红。
所以,昨夜池塘撇下的口实,被人用渔网从这头拉到那头。鱼群跃出水面,拍打了一个冬天深藏的寂寞。
即便,蜷缩在拥挤的桶内。
即便,风声把丢失的白雪重新捏在手里。
眼前的一切,无非在仅有的土地上种植萝卜、白菜、茄子,和刚吃完的洋芋。至于其他,等月色温柔之时,借一滴露珠洗净铅华。
当扭头,看见桌子上一颗桔子逐渐失去水分。干瘪瘪的表面,堆积着曾经甜蜜的诱惑,也许剥开,也许弃于之荒芜。
或者,虚无的事物在逼仄中倾泻几点流言,然后,慢慢老去。
有时候,我们却无法将过去的时光放低,甚至遗忘。
◎我看见落日沉默如金
落日的辉煌从指缝漏出,我听到了隐密的蛩声。
脸上有光,也有河流叙事般流淌的风。
它下坠,或变暗的过程,一切事物都秉承自己的习性。
那些暖色倾斜于身上,面前的田野将喧嚣的脚印踩得更深了。
而蚂蚁,赶在太阳下山之前,搬动着遗弃的面包屑。它们用触角碰了碰黄昏,村庄就点亮第一盏灯。
空荡荡的院子,桂花树深绿的叶子反射出几点质疑。
我脱掉鞋子,藤椅内静静的时光,正对着群山的巍峨。 几只麻雀在斑驳的剪影里,那些圆满的事物只剩下一半。
我看见落日沉默如金,好多话也无法说出口。
远山,轮廓已经横卧眼中,天地将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