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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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红装
王家两对石狮前，两个青衣小奴环抱着双臂，旁若无人只眼看天，毫不理会面前十多个衣衫褴褛的破落书生。
一人道：我是来应聘王公子的伴读书童，不知贵府已聘到人没有？
一青衣小奴“嗤”的一笑：我说这位公子，你还是回去等吧；我们老爷说了，现在没空！
柳半画见大家目光都看向她，强作镇静，清了清嗓子：各位兄台都是来应聘伴读书童的，想来都跟在下一样，衣食无周，举目无法，各有各的难处罢。奈何粥少僧多，无论怎样，都会失了和气。不如在下想一个办法，公公正正，胜者为王败者自去如何？
那十多个穷酸秀才，议论一翻，觉的颇有些道理，便问她：这位兄台如何高见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议。
柳半画微微一笑：我们这些人都有什么强项，无非套些古诗旧词，在文字上一论输赢，赢了——一则王公子找对人了，于学业有补；二则各位贤兄，也口服心服，少了面红不礼。
一人抚掌大笑：原该如此，虽然破落，终究也是读书人。在文字上见高低确实公允，请问这位贤弟尊姓大名？
柳半画：不敢尊姓，在下免贵姓柳名半画。
那人笑道：在下温怀古，洗耳恭听贤弟的高见。
柳半画笑道：在下不敢高见，我给诸位贤兄出三个题目，明天午时在城外的半角厅相见，大家拿出答案，不中者自退。为了公允，你们可出代表一人，向我也出一题目，如何？
众人道：你要出我们三道，我们只能出你一道，太不公允！
柳半画笑微微一笑：你们这么多人对我一个，我一个人对你们大家，怎么公允？
温怀古道：贤弟有些意思，既然这样，不如把题目报出，大家各自准备如何？
柳半画眼珠一转，心里有了主意。第一题是谜语，请各位贤兄明天既穿衣服，又裸身体前来相见。
柳半画说完，十几个读书人全炸开了：说什么也是个读书人，什么叫既穿衣服，又裸身体前来相见？不通不通，于礼不合。
温怀古诡秘一笑：通则变，各位，何必拘泥于礼法呢？我想这位贤弟也不可能纯粹折辱读书人的颜面，想来有些古怪在里面，不妨先听着。
这第二道题目是：什么东西早上四条腿走路，中午两条腿走路，晚上三条腿走路？
柳半画说完，转过脸去，憋不住嗤的一笑，心道，这群书呆子，饶你想到天上去，也决计想不出来。
温怀古见她笑的面如春花，心中一荡，心想，这个贤弟怎生了一张女儿的颜色，可悲，可悲！见他出的题目古怪，想来也是冰雪聪明的一位了。
十几个读书人面面相觑，柳半画出的题目闻所未闻——诗经没有，八股更无，更不知如何下手。
第三道题目又是什么呢？
大家各怀叵测，疑虑重重，毕竟都是奔着伴读而来的，家里穷寒，请不起先生，若伴读事成，有年奉不说，更免衣食，还可以继续修学，再论男子修身齐家平天下。
柳半画故作深沉：第三道题目——一船人行到江中，船体增一分则沉，一只鸟飞过，落下了一堆鸟粪，船客如何才不致以损失财物，又能保平安？
众人面面惊诧，原以为柳半画最多让他们作诗或对联，谁承想，居然出了三个刁钻古怪的谜语。
这群儒生恰如猎狗遇到蜷缩的刺猬，无从下手了。
柳半画心中一乐，暗想：只能对不住各位了，诸位也算七尺昂藏，唯半画是一弱女子，若不是寡母病妹，又怎么会女扮男装，抛头露面？想着想着有些心酸，眼角也红了，背过脸去悄悄擦掉。
温怀古却注意到了，柳半画眼角红了一下，随即恢复了笑颜如花。心道：不知他有何烦恼，又生的如此单薄，怎让人恻隐之心不发？也罢，我且暗里帮他一下就是！
那十多个秀才听完三道题目，好比五百只苍蝇嗡嗡乱响。一人道：你出了我们三道题目，我们也须出你一道。这里温兄最贤才，麻烦温兄也出一道极难的给他！
温怀古道：这个自然！在下就勉为其难，出一道吧——九日减去3日得6日再减3日，打一字。
温怀古心道，且看看他的玲珑如何，再作打算。
柳半画得了题目，也是一惊，不由看了温怀古两眼，心道：比我的谜语，有过之而无不及。
柳半画向前挤了挤，她身材偏小，面目清秀，貌似柔弱，着一领半旧的宝蓝衫，很是肥阔。
她看了看身边的十多个人，愁绪暗生：不行，说什么我也要去做伴读书童，好歹一年也有十俩银子的费用，省下来，也给母亲送去，为妹妹治病。
她转了转眼珠子，向众人一揖：各位兄台请了。
那十多个半大读书人，原没有注意到她，听她一说，一齐回过头来——却见一少男十六七岁，生的面若冠玉，唇若涂丹，身体却有些单薄，穿一淡旧蓝衫站在风里，有些女儿仪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