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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安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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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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剜荠菜

胡安鹏

初春时节,和我同乡本土的妻子总让我陪她到郊外剜荠菜。我尽量抽空陪她一起去,以便重温一下童年的记忆。

前些年,出了城就是歇墒的肥沃土地,下过春雨就有荠菜长出来。现在由于城市南移,马路两边的土地被圈占,土地撂荒,蒿草丛生,荠菜难觅。我们出了城走了三四站路才看见有拿着农具往田间走的村民。妻子说:“跟着他们走准能找到荠菜。”下了马路往东,是一片“临时村庄”,也就是村民把已被征用但尚未开发的土地圈住并搭建起简易房屋, 临时租给废品回收公司或建材加工厂。出了“村庄”,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宽阔的田野上阳气漂浮,轻风习习,蔚蓝的天空白云悠悠,柳树正在泛绿,沟渠里流水潺潺,村民在责任田里辛勤劳作。

那块土地上荠菜真多呀,满畦垄子都是,像种的一样稠密,有的荠菜已经开花。由于乍暖还寒的缘故,夜里荠菜要经受轻霜,白天在暖阳里生长,所以正面呈紫红色,背面是碧绿碧绿的。剜着泛着清香的荠菜,不由想起童年剜野菜时的情景。现在剜野菜是为了亲近大自然,到田野放牧情怀,而我们小时候剜野菜则是为了度饥荒。那时候,一到春天,剜野菜的遍地都是,把村庄近处的野菜剜光时,我们小孩就结伴到山上去剜。尽管我们故乡的山青石磷磷,土地贫瘠,却依然能给我们慷慨的馈赠,半天下来总能剜满筐篮。随着春意渐浓,各家各户的冬储渐尽,可剜可摘的野菜和树上的花与叶也渐渐多了起来。会爬树的大人小孩拿着绑着镰刀和钩子的竿子,攀到树上劈柳芽掳榆钱摘槐花,那榆钱和槐花一嘟噜一串串的,甜甜的,能生吃。我们小孩剜野菜几乎是常年性的,最先长出来的是荠菜,随后是叶边上长刺的曲曲芽,背紫面绿的灰灰菜,开着喇叭花的小暑苗,像锅盖一样大的蚂蜂菜等等。小暑苗是凉性的,吃多了会坏肚子,固有“小暑苗,小暑苗,吃一碗,屙一瓢”之说。把野菜和树叶吃光了,就剥树皮吃。那年月的大地和树木为了拯救苍生显得很泼辣,被扒过一半皮的树木来年依然迎春发芽,生机勃勃。在那段青黄不接的季节里,母亲做的饭菜总是越来越没有油水,越来越难吃。我们小孩饿极了就早早地爬到庄稼地里,摘嫩嫩的豌豆和青青的小麦吃。听大人们说,毛主席是有福之人,连老天爷都助他度过了三年的自然灾害,当时就连土墙和茅草屋上都长满了蚂蜂菜等一些能充饥的野菜。好多人在缺粮的时候靠野菜、树叶和树皮果腹,没有被饿死。

故乡土地上的野菜,填充着我们童年那薄薄的肚皮,养育着我们不怕艰苦、逆境奋争的精神,因而才使我们的头脑清醒,心存忧患,永不忘本。在这物质和文化十分丰富,人们普遍追求享乐,惧怕吃苦的时代,我经常提醒自己:千万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头脑昏昏,不思进取。因此,每在春季来临,总没有忘记到乡野里剜些野菜,做成清清淡淡的菜肴,它不仅能清肠胃降“三脂”,更能使日趋颓废的精神振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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