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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福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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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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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窑 矮屋 新房

老窑 矮屋 新房

荒山、秃塬、漫漫沙滩,蚀坍的烽火台、残垣的池堡关口、逶迤的古边墙遗址。绵延起伏的黄土梁盘绕着羊肠小道;田头、坟地、沟岔的歪脖子小老杨托着如筐的喜鹊窝。山洪暴发冲击而成的弯弯河道向阳处,随坡就梁座落着一处处土墙围院、老窑矮屋的居所,街头巷尾嶙峋如盖的大榆树屈指可数。榆树下、井台边聚着些衣衫破烂、无精打彩的人们,村子里没有些许的活气。这大抵是解放前明长城内蒙古与山西、河北接壤段农村的缩影。

我就出生在这样的村子里,座落于黄土梁下的三孔老窑建于什么时候,无从考证。窑顶每年抺的土层足有四尺多厚,层层叠叠年轮般记录着老窑经历的岁月。爷爷告诉我,“我的爷爷就住在这窑里。”

老窑窗户很小,呈正方形。下边木制的窗框上装有两块小玻璃,上边开扇的方格窗棂糊着麻纸。逢年过节,奶奶用红绿秸纸剪几只蝴蝶贴到麻纸上,平添了几分喜气。窑里陈设简陋,红漆褪了色的柜顶上放着煤油瓶、盛水的大瓷缸囗盖着寸把厚的切菜板。通体贴着层层结结破布的风箱,像一位饱经苍桑的老人蹲在锅台旁。只是推拉杆下部磨得溜光,像新刨的一样。每天早晨,我被“嗒啦呼、嗒啦呼——”的风箱声叫醒。见妈妈半跪在地,一手拉风箱一手往灶囗里填柴,一闪一闪的火光掀开窑洞的黑暗。等煮粥的锅沸腾时,谷米的馨香扑鼻而来。我一骨碡爬出被窝,穿了衣服跳下地,提起戳在炕头上老态龙钟的灯台放到水缸旁,破门而出奔向院角落的石碾旁,惊得堂窑后墙上燕窝里的小燕子“叽叽”直叫,掠翅从门头窗口飞出。父亲已从门前井里担了满满一缸水,正打扫门角处鸡儿栖息时拉下的屎团。独角黄牛站在院子西边棚子里,和善的双眸随着父亲进出的身影幌动。四眼狗威严地蹲在大门口、目光炯炯,盯着街上走动的猫、狗,发出“嗤嗤”的警告声。西窑住着的奶奶、大伯早已起床,母子推起院子东边的石碾子,为一家人准备日里用的米面。大伯是个盲人,和我们一起生活。他喜欢过节、并天天念叨着,刚过完大年就想八月十五。他说月饼、谈糕花花、油果果,数日子祈盼的絮叨和着碾脐与碾碗摩擦细微的“吱吱”声,让我心生无限的乐趣。

  我是奶奶的大孙子,母亲生下我后就出去干农活,我是爬在奶奶背上长大的。她那尖尖的脊梁骨、硬梆梆的肩胛骨、干涩的皮肤衬着单衣我的肚兜还觉的挫肉硌骨。只有律动的心跳伴着暖暖的体温融入我的肉体,让我浑身舒坦。她一只手扶着我的屁股蛋,一只手忙着干家务活。扫地、做饭,喂鸡猪,样样不误。她背了我把窑里院内收拾停当,端回早晨压好的一升谷子面,做了两笼刀切片窝窝,盖严实放到热水锅上漫过大气,让谷面窝窝发酵。又跑到门坡前釆回一大抱灰灰菜,摘下嫩叶,洗干净,把马铃薯擦成丝,拌到一块,放在热水锅里焯焯,捞到瓷盆里。倒上醋、加了盐,滴几滴素油,用筷子搅拌均匀,就是全家人中午可口的凉菜。一切备齐后,把蒸笼放到汤锅上,开始蒸饭。她坐在小板櫈上,一手拉风箱,一手往灶堂里添柴,忙得大汗淋漓。我双手搬着她的脖子,两只脚蹬在她坐的板櫈上,随着她拉动风箱前后摇动的身体幌动着。慢慢贴着她被汗水打湿的背睡着了,哈剌水顺着奶奶的腮邦流下去,落到她袄的前襟上。

 奶奶为我精心做莜面饼子的情景,深深定格在记忆里。半碗莜面,放了佐料,在小盆里用水和了,揉筋,搓成虎口(拇指对食指)粗细的面棒。找来一根二尺多长的白线,一手拿稳面棒,用牙尖咬住线的一头,另一只手捏了线的那一头,绕面棒一周,用力一揪,面棒被线割下铜钱厚的片片。继续下去,莜面圆片片像落花纷纷掉到高温后的锅里。把它摆匀,不一会,白气冒过,下面被烙黄。翻个身,再把另一面烙黄,扑鼻的熟莜面香味充满老窑。这种饼咬着发脆,越嚼越有味道,营养丰富、强筋壮骨。是我小时候最好的吃食。

    在老窑里呆久了,奶奶下了炕背起我,走出大门,坐在门边的石礅上透气。她拿出鞋底,飞针走线,拉麻绳的“呼呼”声随即响起,好像蝗虫在空中飞动。纳一会,把针尖伸到头发里擦擦。我靠着奶奶的背,看头顶巢里蜂儿出出进进、瞅石礅底边蚂蚁忙碌搬食、又把目光投向高空,观看天空中的云聚云散。

九岁的时候,我背了书包从奶奶身边走进了学校。从此,奶奶天天把我送出大门,坐在街门口的石礅上,目送我的背影消失。又望着我的身影进入她的视线,逐渐由小到大走到近前,拉了我的手,走回家。尽管她身体一天不及一天,可天天如此。

父亲是个好劳力,他似乎有使不完的劲。白天参加队里劳动,吃罢晚饭带了胡油、鸡蛋,到百里外的大同矿区跑黑市,天不亮气喘吁吁背了八十余斤的玉米面回来;冬天农闲时赶了毛驴到察右后旗灰腾梁一带的山村里用小米换回莜面;夏天起早贪黑拔甜茞割杂草喂猪养羊。父亲个子矮,每每傍晚背着超体重草捆艰难地走进院门时,我都不敢看他。他弯了腰,双手揪着绳子,头尽力往前伸。粗大的草捆驮在背上,压弯了双腿。移步时先幌动草捆,再迈脚,极力保持平衡。草捆左右摇幌从大门移到草房前,突然着地,父亲竟瘫到草捆上大口喘气,用袖口擦着爬满脸庞的汗滴。很难想象他是怎样在草捆落地后翻着跟头躺到草捆上的。父亲就这样夜以继日忙碌着,挣下的钱除了家里必要的开销外,分分角角都存入柜里牛皮纸叠的钱夹里。隔段时间,在夜深人静时父亲取出钱夹子,就着昏暗的油灯光亮低声哼着曲儿数了又数。母亲用旧书纸把镚子卷成棒、用麻丝把角票捆成捆,又装到牛皮纸钱夹里藏到柜底。他们打手势低语,似乎在谋划着一件大事。

在我十岁那年的春天,父亲向生产队请了假,把钱夹里的钱全部拿出,东村买檩、西村买椽,请了朋友亲戚打土坯、拉石头,备好材料。我的姥爷是当地最好的木匠,盖庙宇修亭阁样样精通。他带了舅舅削檩砍椽立架,指挥泥工打基砌墙,盖起八尺宽丈余入深的两间土屋。并精心制作了门窗。窗框雕龙刻凤,窗扇花鸟图案栩栩如生。上扇开启自如,下扇装有明亮的玻璃。我见过后营村大庙的门窗,也不过如此。父母亲的愿望实现了,秋季的一天,父亲放开喉咙唱着他夜里数钱时哼着的歌: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地位高……全国人民大团结,掀起了社会主义建设高潮,建设高潮…… 搬了家什带领一家人高高兴兴走出老窑、住进新屋。

奶奶虽赶上住新屋,可三年后就离世了,母亲成了家庭主妇。她忙里照外,打理一家人的生活。那年头,吃饭是个大问题。七口人之家,只有父亲一个整劳力。大伯身残,在队里饲养院出粪垫土,只挣半个劳力的工分。我们家年年是“缺粮户”,好年景每人口粮360斤、灾荒年280斤或更少。母亲数着粮食颗粒安排一家人的饭菜,变着法儿把饭做得可囗有滋味。

我和弟妹们都是在离村十余里的后营中学读初中的,家里无细粮,只能带干粮跑校。在我们兄妹四个连续读书的三十余年里,母亲从未睡过整觉。每日天刚放亮,母亲便起身,点亮小油灯轻手轻脚下了地,为我们准备干粮。最好的干粮要数土豆饼,手掌般大半指厚圆圆的饼子,深白略显黄色的质地上扒着紫黄斑点的烙痕,凸起的疙瘩上映出绿绿的葱片。打开干粮袋,浓郁的莜面馨香夹着土豆甘甜味沁入心脾。我在梦中常常出现母亲灯下做土豆饼的情景。

昏暗的油灯下,母亲半跨在锅台上,揭起木锅盖。从锅里捏出冒着热气的熟土豆剥了皮,用擦子擦碎。从堂屋搬回笨重的饸饹床,把擦碎的土豆压了又压,直到成泥。端来莜面倒入土豆泥盆中,加了盐、葱花、花椒面,用筷子搅拌均匀。两手在盆里搓揉起来,越揉越筋越费力。母亲累得满头大汗,直揉到盆光土豆泥成了既筋又有刚性的团儿才停手。她把揉好的面团儿放到土炕边的面板上,搓成条、撅成块、揉成蛋、擀成饼。然后跪在灶台前,抓一把柴草放到灶口点燃,轻轻拉动了风箱。火苗儿舔着锅底,不一会温度升高。母亲起身取来胡油瓶往锅里滴了几滴,忙拿起擀好的饼子在锅里转了一圈把油铺匀,又飞快地贴到锅上四五个,盖上锅盖。她不紧不慢拉动风箱,不时揭开锅盖翻翻。轻淡的柴草烟味伴着浓郁的土豆饼香充满小屋。土豆饼是不常有的,可母亲精心做的野菜团团、土豆快垒也很有滋味。

东方欲晓,母亲把做好的干粮装入精心缝制的保温袋(两层布中间夹了棉花)掖在怀里,送到村口。在分别时放到我手中并安慰说,中午吃时一定要热热。晨光中,她如一尊雕塑目送我远去。一年四季天天如此,带着母亲体温的干粮袋伴着我读完中学。

那年,我考入乌兰察布师范学校。为了赶火车,夜半父亲赶了毛驴驮了行装送我到丰镇。初秋时节,月朗星稀。高粱挺着如橄榄球般的穗头,谷子弯腰拉着沉甸甸尺把长的穗子,莜麦田在月光下如流动的清溪。徐风吹来,麦铃儿簌簌作响,浓郁的大田成熟的味道混着夜里露水的湿润扑鼻而来。父亲兴奋之极,他用树枝儿抽打着毛驴放开喉咙唱起来:我们的理想在希望的田野上,禾苗在农民的汗水里抽穗,牛羊在牧人的笛声中成长,西村纺花(那个)东岗撒网,北疆(哟)播种南国打场。哎~ 咳哟~嗬 呀儿咿儿哟咳! 我们世世代代在这田野上劳动。为她打扮,为她梳妆……歌声虽然有点跑调,可充满欢喜自信之情。

父亲哼唱着《在希望的田野里》,在承包的土地里辛勤劳作,家里的生活一天天好起来。弟妹们上学的干粮发生了质的变化:野菜团、土豆快垒被白面馍取代,土豆饼也被烙油饼、夹肉饼代替,弟妹们跑校也骑上自行车。可母亲持之以恒,做干粮、送行,一直到他们陆续考入大中专院校。

当我们参加工作、成家、住上四季如春的楼房时,父母已步入老年。此时的矮屋墙皮脱落、椽曲檀弯,木门歪斜走扇、开合困难。父亲从不嫌弃、精心修葺,老俩囗住在自已盖起的矮屋里很知足。我们心里总是惦念着二老,大伙儿合计把他们接出来,过过城市生活,可父亲不愿意离开老窑、更不愿意离开血一滴汗一滴盖起的矮房。村里人大都盖起砖瓦房,我们提议翻修矮房,却被父亲拒绝了。他说,咱们祖祖辈辈住老窑,我是第一个住房的人。住在自已盖的房子里,心舒坦着哩!

去年春天,父亲突然打来电话,说要推了老窑矮屋盖新房,我愕然了!父亲听我不说话,忙解释说,驻村干部多次上门,说习总书记号召坚决打赢脱贫攻坚战,要建设美丽乡村,咱这老窑矮屋影响村容村貌,还说您上了岁数了,住在里边不安全。我真感谢党的好政策,感谢那位驻村干部,竟能说服性格倔强的父亲。不到两个月,父亲又打来电话造诉我,老窑矮房全推了,盖起两间砖瓦房。工程队很负责,铺地、刷墙、接电,我领了钥匙安锅生火就住进来了。工程队还推平老窑围了花拦墙,里边打了井、安装了水泵。一合闸,水流到厨房的大缸里,比得上你们城里的自来水了,又能浇园子。等着吧,我把园子伺弄好,够你们兄妹几个吃菜了!父亲的电话让我兴奋,这家可大变样了。

父亲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往日打电话只是问问我的近况他的孙儿、孙女、重孙子,撂下句“我和你妈很好!”就结束了。可这一次有说不完的话:村里于喜旺支书说,要硬化街道栽松树,修广场安装路灯,还要修像你们城里那样的厕所。将来,咱们村山青水绿气爽,你们住在城里的人非搬回来不可……父亲滔滔不绝说着村里的新鲜事,那是我们父子通话最长的一次。放下手机我坐卧难安,不知如何是好。要不是远在鄂尔多斯哄孙儿,早跑回老家了。

今年,我回到别了十余年的故乡。正值春末夏初,杨花绽蕾、柳絮飘飞、榆钱儿穿串儿。来到村囗我傻眼了:远处,河滩沟湾里荆棘吐翠、生机勃发;土塬梁头上柠条泛青、如潮涌动。林带似网,方出块块井田;树木成林,绿化面面荒坡;田野里铁牛欢歌、绿草地喷灌挥臂、水流处拱桥飞架、道两旁白杨挺拨。村里,柏油路穿街而过、砖瓦房鳞次栉比、水泥甬道伸进气派的大门、花拦墙绿化带环绕街巷。任凭我怎样想也找不到老窑矮房的位置。在我徘徊之际,父亲出现在眼前。他精神矍铄,满脸红光,八十又四的人了,腿脚仍灵活。见我发呆朗声大笑,认不出来吧!那天林桃回村看哥哥,误进了咱家门。哈哈……你在电话里说要近几天回来,我天天来这村口瞭哨。走!咱回家。父亲边走边介绍,“那边村里最好的房子是幼儿园、小学;前面两排新房是卫生室、文化室、敬老院;挨过来那幢大房子是便民超市,那里货物齐全,价格合理。咱村家家住新房,户户电器化。一合电闸,井水哗哗流出;打开电视机,啥台都有。户户通了网线安了电脑,有文化的孩子坐在炕头上把荞面、土豆、鸡羊肉都卖到全国各地了。我和你妈有个头痛、咳嗽就到村卫生室治疗,还经常在文化室学唱歌呢!”

父亲话未尽,我们己来到自家大门前。高大气派的门楼,红漆门上镶着排排拳头大的铜钉,两个金色狮头鼻孔挂着铁环。推门进院,北面高高的台基上座落着红砖红瓦的新房,塑钢门窗,大玻璃闪闪发光。花拦墙围起的菜园周边点种的葫芦、蕃瓜,刚散开毛叶,墨绿墨绿的,蕴贮着生命的活力。园地一分为二,左边种了土豆,幼苗破土而出,大拇指粗细,尖儿乏着些红光,攒着头往上冒;右边整成大小均匀的畦子,种了菠菜、白菜、水萝卜、圆菜。空闲处还补上葱、蒜、芫荽、蚕豆……菠菜已尺把高,嫩绿嫩绿的,满身珠光宝气;白菜一棵棵挺起来,白绿相间,翡翠般显示着富态;圆菜更打眼,碧绿的叶片,围成一朵朵硕大的玉牡丹,落地生根,横竖成行;水萝卜最可爱,它们个个缨绿茎红,好似一只只低头啄食的大公鸡,尾巴的羚毛还颤呀颤的。芫荽散开细叶,葱蒜泛着深绿,蚕豆绽出嫩芽,它们舒枝展叶,鼓足劲往高长。

菜园中央如簇的玫瑰树花势正盛,挺立的山丹丹叶儿碧青花蕾似玉坠儿。父亲指了指说,那是26年前孙儿、孙女游马头山移植回来的,长得多好啊!玫瑰花不仅好看,开蔫后把花瓣釆集装到瓶子里,用酒和红糖煨了,经伏天日晒是最好的香料,与青红丝、花生仁、葡萄干混和做成馅,打月饼、包糕,可香了。今天中午,油炸糕馅就是你妈昨夜用扁豆加玫瑰花熬成的。

母亲身体尚好,在家里忙着饭菜。北方人全家团聚,油炸糕最喜庆。母亲已备了黄米面,妻忙脱去外套,进厨房蒸糕去。中午时分,弟妹们全回来了,二十多口人涌进屋,显得有点拥挤。父亲见状无不后悔地说,建房时驻村那孩子让盖大点,我说老俩口住这也够大了。想不到你们一回来,就显得憋脚。午饭吃得热闹,炕上坐满人,七碟八盘摆了两张桌子。烩自家园子里的菠菜、野菜土豆泥、榆钱拌莜面、米面粉成了主菜。父母亲也学会养生,不再吃大鱼肥肉了。整桌菜虽说不上“山肴野蔌”,也是纯绿色食品。可大伙的目光齐聚到大瓷盆里刚出锅的扒着黄灿灿小油泡鼓着肚子散发着胡油甜味的玫瑰花扁豆馅油炸糕上。等不及降温,用筷子夹起来从一角下囗,“嗤啦”声响,牙齿过后出现金黄色外圈殷红色内核,如熟透的石榴横截面。边吸凉气边咀嚼,软筋黏绵的糕质充溢着米香扁豆玫瑰花馅奇馨味道及胡油的甘甜气,钻心入肺。大家一阵猛吃,只恨自已肚子小。小弟从山西带回老白汾,从不喝酒的父亲也喝下两小杯,又说起老窑矮房的事。

那年秋天,你爷爷因交不起苛捐杂税,被国民政府官吏抓起来,游街、吊打、灌辣椒水,受尽非人折磨,回家后三天不省人事……一条羊皮裤子冬天毛朝里夏天毛朝外,热天里干脆赤着身子,那过得叫啥日子。解放后再不受压迫了,我才盖起了矮屋。自从改革开放以来,你们一个个考上学校。自古种地交粮纳税,可2006年国家免了农业税,种田还给补贴,我住在矮屋也高兴呢!想不到习主席更牵挂咱村里人,盖了新房、修了街道,绿化沟梁,庄稼人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他感叹道,祖国强大就是百姓的福啊!

在内蒙古科技大学读书的侄女高兴地说,爷爷说得对极了!我们祖国发展日新月异:玉兔跃上了月亮,中国龙驰骋亚非欧,航母巡游、蛟龙潜海,中国制造遍及全世界。国人无论走到那里都会听到0K声,看到不同肤色的人直竖大姆指……全家人无不为祖国的强盛而兴奋,大家诉说着国家大事、村里好事、自家的喜事:妹子买了新楼、二弟包扶村养了奶山羊、大力发展村集体经济,小弟煤矿安装了煤化设备、变输煤为输气,我和老伴的退休工资又涨了,儿子刚买了宝马汽车……大家谈兴正浓,忽然家里响起歌声: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 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流出一首赞歌。我歌唱每一座高山,我歌唱每一条河 ,袅袅炊烟、小小村落,路上一道辙。 啦……啦……声音虽走风露气不够圆润,但感情充沛。大家寻声而望,父母亲端坐在炕头上神情庄重,动着瘪嘴唇高唱。他们虽豁牙露齿,可用心用情唱得认真……

父母亲属猪,同年出生,八十又四。他们长祖国14岁,与祖国一路走来,日子由穷到富到强。在祖国70华诞之时,他们住在打了保温层设了风道的屋里,冬暖夏凉。最低生活补贴、农村社会保险、高龄津贴足够花销,他们不愁吃穿、生活富裕,怎能不释放心声、为祖国而歌。全家人随即放声高歌:我的祖国和我像海和浪花一朵,浪是那海的赤子、海是那浪的依托。每当大海在微笑,我就是笑的漩涡,我分担着海的忧愁,分享海的欢乐。我最亲爱的祖国,你是大海永不干涸、永远给我碧浪清波——心中的歌……侄儿媳怀中刚刚学语的孩子,也动着嘴唇呀呀跟唱……

正午的阳光灿烂明媚,菜园里各种蔬菜郁郁葱葱、生机勃发;玫瑰树如孔雀开屏,枝头上拥挤的花朵团团簇簇、殷粉亮丽;挺拔的山丹丹杆直叶碧、含苞待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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