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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品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文学评论
20190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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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的探求者与诗歌的践行者


——评王晟哲学与诗集《铁屋里的钥匙》

 

十品

 

 

王晟一直给我的印象是温文尔雅、谦逊有礼、不事张扬、踏实做事的青年人。读过他的诗,有震撼的尖利语境和从容的口语叙述,在重要题材上更关注命运与精神,更关注过程与践行。因此,作为诗人,他是那种不善言谈而用作品说话的人。直到读到这本《铁屋里的钥匙》(上海三联书店20178月版)一书,让我感到很是意外,一则诗人的王晟竟然在“新仁学”上走的那么远,描摹了一个自己观点的学术和思想构建,并且在这一构建中建立和完善“新仁学”的基础建设。二则作为一个思考者,依然以诗的方式观察世界和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事件。

当然,我对“新仁学”知之甚少,对哲学和宗教范畴的儒、道、佛以及基督教等都很茫然。只是看过几天王阳明的书,略知一点他的心学,但跟进到熊十力面前,我又是茫然无知了。连谭嗣同的《仁学》也未曾读过,就更别说其学术原理与流派差别了。于是“恶补”,急就似得浏览一些有关文章,以及人物传略,这也就是个了解而已。

其实王晟的诗歌还是有理想主义色彩,特别是对于当代社会的逆现象,总会站出来表示自己的观点和看法。那么我们就从他的诗歌开始,看看他是怎样面对现实和理想的。

 

一、装胸中丘壑向苍天问真理

诗歌是心灵的窗子,在王晟这里就不是简单的窗子了。被称作“附诗”就是前文的附诗,是前文思想的延伸和拓展,亦可为前文的文化思想和诗歌方式的一种表现。供二十九首诗,也是二十九个面对现实的触角。第一首《我梦见——献给谭嗣同》就是种“天问”,面对腐朽败落的清朝政府,不甘奴役的中国有识之士,许多都抱有救国救民的思想,何况谭嗣同呢?于是:“谁是这大地的主宰∕竟让太阳凋谢在黄昏里∕像一朵枯萎的玫瑰∕被铅云遮盖∕谁是这王国的君主∕竟让子民仆倒在雪地里∕湮没如同满山的荒草∕谁是这梦魂的使者∕竟让我看见∕双手合十的他∕在向我走来”。提问不一定得到回答,答案在于作者,答案在于不用回答之中,应为真理是在人们心目中的。

谭嗣同的《仁学》序言中说:凡为仁学者,于佛书当通《华严》及心宗、相宗之书,于西书当通《新约》及算学、格致、社会学之书,于中国书当通《易》、《春秋公羊传》、《论语》、《礼记》、《孟子》、《庄子》、《墨子》、《史记》及陶渊明、周茂叔、张横渠、陆子静、王阳明、王船山、黄梨洲之书。词语既意,可谓大焉。并从中可以看出,“仁学”是思想上的综合结晶,亦是集大成者。且看《仁》:

像一面燃烧的镜子

照见了落花

照见了一颗果实的衰老

你在水中照见了自己

你是桥上之桥

居住在大水中央

你有一个忧伤的名字——仁

 

像一个沉默的孩子

行走在乱世的尘埃中

琴弦

在生存的叹息下

消融善恶

 

你是乱世的绝响

用无声的琴弦织起一座桥

一座桥

在人与人之间

由此心通达彼心的快乐

是爱,慈悲和你、我

 

藏在落花中,遁入尘埃里

你像一座桥

居住在大水中央

“仁”已是我们最可信任的标致,“仁”是通往一切的桥梁和纽带。在这个语境氛围中我们感受的“仁”无处不在,“仁”的神秘神性,“仁”的宽容深邃。在现实中,判断各种事物的参照都可以从“仁”出发,抵达我们期望的结果。

当然,所有的结果并不是我们终极目标。附诗的二十九首中有诘问的,也有反思的;有怒斥的,也有静观鄙视的,还有大声疾呼和厉声批判的。比如《寻仁启事》《愤怒的权利》《与白羽等共饮》《城市观光小分队》等,实在是一幅“新仁学”诗歌版实况图景。

 

二、关注的是社会底层修为和现实状况。

王晟的诗歌一直关注社会底层,在我所见过的作品中有些印象很深。一首《收废报纸的人》大实话,很口语,很生活:

我 一个农民

文化程度不高

念完中学就在安徽种田

现在家里有两个孩子

上学 等着用钱

总共有六亩田

田里粮食不值钱

三毛七分一斤

一亩产六百斤

一年才几个钱

叫我们怎么活

 

趁农忙没到

来城里打打零工

看惯了别人的冷眼

钱不好挣啊

还是得硬着头皮

干活

否则家里孩子怎么办

 

你看看你们 这些报纸

总共两百斤 堆得像山一样高

翻都没翻 就不要了

我看着真心疼

城里的有钱人

我也见过

整天灯红酒绿

挥金如土

还有一班小年轻

没事儿在街上嚼着口香糖

瞎逛

 

我想想

跟他们比我又是谁

有时候也怀疑

什么时候我也做一回人

想想

大概要等到来世了

我们从这首诗里看到什么啦,似乎不是诗,就是分行叙述,没有故事也没有情节。但我们看到了社会最底层的现状,一个走进城市靠收废品生活生存的人,也确实是一种不可忽略人群。好听点说是“城市的美容师”,不好听那就多了去,什么“收破烂”“捡垃圾”“破烂王”等。不论什么工种,只要能够遵纪守法,不违背公序良俗,工种是没有好坏优逆之分的。那么,他们看到的那些挥霍和奢侈,与他们艰辛的生活有很大的心理反差,这都会使他们产生厌恶,甚至延伸到对这个社会的不公和仇富心理。王晟常常以当事者的眼光来介入事件,又以批判者的口气判断事件,这显然是责任感使然,更是以“新仁学”的方法论看问题,寻解答。如《镜中人》《老姜的餐桌·夹边沟往事》《墓中人》《来到五台山》等都这种类型,以至于成为王晟诗歌的一大特色。

 

三、敏感的事件触动着敏锐的心灵。

早在几年前就读过王晟的诗,虽然有感觉只是没什么想法。这次读这附诗二十九首时总是有一种想比较的念头,于是就翻看杂志,比较一下异同,感受诗人王晟的诗歌魅力和心灵碰撞的火花。有一首短诗叫《寒冷》:

天气开始转凉,我一身单衣行走在寒冷的世间

赤裸裸的石头,赤裸裸的庄稼

迷失在眼睛里的车辙和航向

北去的云和南归的雁

羽毛,这精灵飘呀飘

停留在哪户幸福人家的屋顶?

或者是一张床可以躺下

是一座坟墓可以埋葬所有的幻象

 

冰冷如水晶的女孩

站立在河边

呼唤看不见的海

诗人在这个场景中设计了“孤独”“无助”“寒冷”几个关键词上,“呼唤看不见的海”完全由心而出,悲凉而无处呼喊。那么再看这里收入附诗二十九首中的一首《纵火》:

我随手点燃了火

那颗无名的星星也就亮了

缤纷的天雨

像被击落的彩虹

夜晚是流星的天国

 

我站在苍穹下

孤身一人

有谁还记得是我点燃了火

我的星星在燃烧

在无言的黑暗中

祈求光明

在这首诗《纵火》中我看到了与上一首《寒冷》有同一种“孤独”“无助”,一个纵火与一个人寒冷都是一样的,因为灵魂的孤独是一切根源。于是,我想到了“仁”和“新仁学”了。王晟指出:“在人的世界里面,我们承认灵魂的存在,称之其为‘仁德’。”“‘仁道’两个字可以代表一切用善或真的方式来认识并改造世界的道路或方法。”在人们孤独的境况下都渴望获得外界的认同,善恶虽是两种极端,但都离不开灵魂辅助。“寒冷”了需要温暖而“纵火”则更需要遏制,不同的两端所需采取的方法不同,而目标和方向是一致的。

 

四、“新仁学”与诗歌教育的理想化实践。

从王晟的文章中我对“新仁学”这一概念还是有了初步了解。虽然其基础来源于谭嗣同《仁学》,但在王晟这里已是跨越了时代灵性互通,是现代版的实用文本。在谭嗣同《仁学》里“仁”是万物之源,它“以通为第一义”。而“以太”则是沟通世界成为一个整体的桥梁。“以太”构成万物的本质,充满宇宙之间,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切现象,都是从“以太”派生出来,并成为“以太”的一部分。认为“以太”本身是“不生不灭”的,宇宙间各种事物,只有“变易”,没有“存亡”;只有“聚散”,没有“生灭”。肯定了自然界和人类社会不是静止的、停顿的,而是不断运动、变化和发展的,批判了“天不变,道亦不变”的思想。从变易中论证其改革社会制度的政治理想。对于每个个体的人来说,就是自身修行,自成心往,改变社会是众多的个体独向“心”“仁”。这又如王阳明的同理,且阳明心学的理念是:“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又说:“天地虽大,但有一念向善,心存良知,虽凡夫俗子,皆可为圣贤”。哲学上的思考与思想上完善学术上从来不乏其人,到了熊十力又以“孤往精神”从理论上建立“新唯识论”,并阐释曰:“仁者,本心也。即吾人与天地万物所同具之本体也”。当然所有思想和理论都是具有时代特征的,前人先贤都是榜样和楷模,若是进步还得有与时俱进东西,于是就有王晟的“新仁学”理念了。

王晟对“新仁学”是有自己想法的。开宗明义道:“今天我们说‘新仁学’,重提‘仁’这个字,上承孔子,是站在中国文化的本位上来追求真理。”后面依次从:仁的定义、仁的体系、仁的位格、 仁的世界、仁的未来等,一步一步的阐述自己的观点。自己还从行为和诗歌上践行所谓“新仁学”。他出资举办的“王晟杯·中国儿童诗歌大赛”已有五届,积极在中小学推广诗化教育。自己的诗歌创作活动和实践就一直以“新仁学”的理念出发,深入当代社会的事件和生活中,前面我已对他的诗歌作品有过论及。创造人类“诗意的生活”理想,作诗与栖居非但并不相互排斥。作诗与栖居相互要求,共属一体,共生共存,相得益彰。王晟针对指出:“我们以此推论,当人类的所谓人性在不断被物质社会和权力社会异化的今天,我们唯有从诗意中找回自然之神,从祂那里汲取无穷的灵感和力量,我们才能继续在这片大地上繁衍。”因此,在“新仁学”上谭嗣同是一位先驱,《仁学》汇聚了他短暂一生的学术研究的最高成果,而立之年就因参加社会革命“戊戌变法”而慷慨就义,也使得《仁学》成为他的学术绝唱,创建的哲学理论和“仁学”思想根本就没来得及实践就戛然而止。但“新仁学”没有停止,这一百多年来,中国又经历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新仁学”依然是中国思想的里程碑。当时光来到了当代中国,一切的一切都不同了。“新仁学”又有了新的继承者和更新的实践者,这就是王晟的价值和意义。王晟却做到了谭嗣同想做而没有做的事,而且做得有声有色,风生水起,终可以告慰先贤。

“新仁学”与中国精神与诗歌教育还有很多事要做,理想主义的实践总会得到现实世界很厚的汇报的。相信王晟会努力不懈,继续作为。

2017-12-20(古盐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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