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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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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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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酿

入梦前,萌生出了点染秋天的意想,若能将金黄色摒弃,哪种颜色最适合秋天呢?一缕绡霞红,一树碧玉青,一出暗夜玄凝,一曲靛蓝湖砯,倘若毫不吝惜的加进这悲凉的季节,秋就成了鎏光溢彩,但也失了原本的韵味。所以它只能有很少很少的变化,甚至淡去了生机,像严封着的酒缸,陈酿了许久,吞下孤寂,吞下遗忘,就着岁月,发酵出一层又一层的香醇。还需要品尝嘛?靠近点,就熏出醉意来了。

生在北国,也没去过什么太远的地方,所以很熟悉这里的秋天。总是很痛快的风,担忧着明天的老叶,干涩到好似在撒娇的耕地,还有数得过来的那些回忆,我泡在这坛子里,每当日头临近,就跑出来再找些能取悦我的,好在每一年,秋天都会有不同的事情发生。

远山衔云,云似冰山,潜向谷中。暴雨抵达前,那一座棱角分明的云赚足了观景,铺天盖地的寒气像是由它而来,湿润粘稠的空气也出自它手,日月都在规避风头,怎么会有云朵明亮到好似发光,兴许就是座冰山吧,倒映在汪洋之中,又被朗清的天成像出来。我甚至能看到山头弥漫的雾气和峡谷间流淌着的小溪,溪水一路奔腾,冲开了山脊,眼见着就要流到我的脚边,然后暴雨降下,球场上的旗杆被冲的左右晃动。

我喊汉元去躲雨,他却说不必,似乎没多久就要晴了,好在仲秋的雨尚且温和,也不会太冷,如若是腊月寒冬,淋这么一场雨恐怕和伸手接刀子无异。地面上满是浮尘,头顶是雷声轰鸣,积云里无数的化学反应进行着,鼻头都是臭氧的味道,腥臭腥臭的甩不掉。想起曾在苏杭淋的雨,彼时值夏季,青石板,油纸伞,画船摇曳,藤枝垂堤,雨水像潮水一样在膝盖下面托着你,和这种劈头盖脸的感觉完全不同。

少顷,天朗气清,翼际旷远,虹霓乍现。古时的丝绸锦缎散乱了,从桌面跌到桌底,正如额前的彩虹,悬在宿舍楼的一侧。浓雾未尽,遮挡着淡淡的虹光,铁青色的墙壁渗出水渍来,栏杆前有行人驻足拍照,而后行脚匆匆的去了远处。再远就是山了,望不到顶,很难猜出有多高,于是虹脚畏而散去,跑到我再也看不到的地方了。

入夜,残留的星光唤起沉睡的白月,刺寒的风总算是告诫我秋日早已降临。天际会议,只只繁星围坐在月旁,月已诉得唇焦舌燥,星却仍在客来客往。我写过月,这么多年了一点变化都没有,比比看其他的天景,旦夕便更其容貌,任谁不仰慕欢喜,而你却一向不知所措,旁侧甚至鲜有人陪,圆也孤寂,缺也孤寂,寄托相思,无可相见。下一轮回去见见给你光亮的太阳,问问它还有其他选择嘛,哪怕只能听到声音,很多事也会更绵长的。

于是秋天就这样过半了,伴随陈酿了许久的春夏和被甄取了一勺的寒冬发出很好闻的味道,自然比桂花差些,可我依旧窃喜,喜欢所有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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