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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祝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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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190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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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法三分谈——诗歌全息审美三分系列

    这里的手法,是现实形象转变为诗歌意象的手法,是就现实情境转化为诗歌意境的手法。中国是诗歌大国,是诗歌古国。中国诗歌一路走来,在表现手法上变化千秋色彩纷呈,由现实而到意境可有三分。

1诡变。舒婷、顾城为代表的诗歌,其形意变换,形随意致,以致象无常意无轨,象非造化,意走幻化。形意无常,时空错乱。色能唱,光能歌,走生香,五觉通融。给人的感觉,难免朦胧。谢冕之后,称朦胧诗。

很多研究都归功于西文化影响,并不尽然。看看我国的古诗吧。李商隐《无题二首》中有“幽人不倦赏,秋暑贵招邀。竹碧转怅望,池清尤寂寥。露花终裛湿,风蝶强娇饶。此地如携手,兼君不自聊。”竹碧能转成惆怅,池清与寂寥关联,露花裹湿、蜂蝶娇娆。其《锦瑟》有“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何谓珠有泪,玉生烟?庄生梦里被蝴蝶迷住了,还是梦醒看到蝴蝶了,还是庄生迷住了蝴蝶,庄生是谁?蝴蝶又是什么?可谓朦胧尤甚。李贺声称“笔补造化天无功”,这就说用自己的创作笔法创造出天地未有的神奇啊。李商隐则要“立莫测之门”。一首《锦瑟》体现了意象变幻、隐喻、跳跃等等,胜却西方现代派诗歌的手法。远上汉魏六朝,及至唐宋元明清,诡变之法,均有求索。宋的吴梦窗,王国维拈一句梦窗词,称其“映梦窗,凌乱碧”。明晶陵派更有“鱼出声中立,花开影外穿”“树无黄一叶,云有白孤村”的句子。

刘勰说,“摈古竟今,危侧趣诡”“色糅而犬马殊形”“颠倒文句,上句而抑下,中词而出外,回互不常”,并称之为“效奇之法”。诡辩的手法,无疑在写实夸张之外另创了一种神奇。所谓诗歌张力说其实自在诡变神奇。

虽然过之难免失于晦涩艰深,为许多人不解而声讨,但更多的人乐赏好逑。

许多网友,都离不开此类追求,并且着力参悟西方诗歌,有些甚至别无旁骛,求取情状离绝。不过我熟知的网友,大都把持有度。诸如东方虹、月上西楼、细语英英等。沙丘里的小虫的诗歌多属此类,我所见的每首诗都离不开诡奇手法,当时由西方诗歌汲取了精华所致。如《稻穗之死》的片段:

“三

以阳光之芒,刺穿这沉沉雾霭

就像山脉将头颅悬于战争之上

一粒种子,弹射出去的春天有多远

一把弓箭就能将羽毛送达的辽阔呼啸多远

遥远而来的宇宙,只是为了拥抱在玄铁上飞过的鞭子?

削去灰尘的悬崖,溅起世界边缘的泪珠?

我要为钉子的骨头再一次淬火

成为钢中的太阳

一棵血中的芒,曾经吻过的石头中的盐

稻穗成片倒下

以谷壳之力沤出煤中死去的灵魂

让他们重新看见土地之上,花瓣经历出生也拥有衰老

让他们早晨的第一滴泪,释放谷子地中的飞鸟

稻穗成片生长

以谷壳之力顶起古老的国家

让他们的法律为所有生灵而活

玉米的伤口、铁的喊叫、混凝土下时间的尸体、车轮碾过的粪便

都将被温暖之手抚摸

都将为被海水洗过的太阳,而抬起他们受苦受难的头颅

2写实。以状物绘影声色逼真,叙事达理真实切切,犹如绘画之工笔,讲究生动形象精工逼真师法自然。被列为儒家必读的《诗经》,大部分诗歌,歌咏事实笔写真景。唐初四杰到王维,再到杜甫、白居易等,以此类手法为主。宋词如晏殊、周邦彦、欧阳修大部分词作当属此类。此称为写实。“五四新诗”,最初的胡适、李大钊、刘半农、沈尹默、周作人大都以写实手法开创现代诗歌。如胡适的《蝴蝶》“两个黄蝴蝶,双双飞上天。汀知为什么,一个忽飞还。/剩下那一个,孤单怪可怜;/也无心上天,天上太孤单。”

再如周作人的《两个扫雪的人》

“阴沉沉的天气,

香粉一般白雪,下的漫天遍地。

天安门外白茫茫的马路上,

只有两个人在那里扫雪。

一面尽扫,一面尽下

扫净了东边,又下满了西边,

扫开了高地,又填平了洼地。

全没有车辆踪影

粗麻布的外套上,已结积了一层雪,

他们两人还只是扫个不歇。

雪愈下愈大了;

上下左右,都是滚滚的香粉一般白雪。

在这中间,仿佛白浪中浮着两个蚂蚁,

他们两人还只是扫个不歇。

祝福你扫雷的人!

我从清早起,在雪地里行走,不得不谢谢你!”

网络诗友的作品如关石的《天空真蓝》:

你眯着眼看我

耷拉着脑袋

看我

小可怜

你在天上飞的时候

不像现在

那时候你很酷

我崇拜你

你想不到

会在我手里躺着

我的掌心成了

你的棺材板

你回不了家了

冬天来的时候

北方是你的家园

这个夏季是你

美丽的遗憾

你应该知道

春天只有一次

夏天很浪漫

太突然的风

雨会来的很忽然

最后一次

这个雨后的中午

玫瑰花开满了栅栏

燕子你太孤单

眯着眼看我

其实我很瘦

却对你说天空真蓝

3夸张。“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李白的诗脍炙人口,大气千秋,浓烈奔放、洒脱飘逸,称为诗仙。其手法,多用夸张。李白这样的诗家,夸张不为幽默,是为豪情,是为超逸。夸张只用于诗歌创作,《文心雕龙•夸饰》称,“因夸以成状,沿饰而得奇”,“神道难摹,精言不能追其极;形器易写,壮辞可得喻其真;才非短长,理自难易耳”。《诗经•大雅崧•崧高》有‘崧高维岳,骏极于天。’《文心雕龙》称,“宋玉以下,辞人之赋也,则夸饰弥盛矣。”

网时代的诗歌,全息思维创新有为,多手法交揉一起,很难找到一首多用夸张手法的新诗。试以拙作《新版绝句系列之畅想》为例:

1

跨步喜马拉雅

解读风景如画

手捻天下

束起万丈乌发

2

太阳和我遥望

我与太阳畅想

写写画画

宇宙诗意时光

3

奔腾的黄河

容不下我的一个笔画

诗歌写在宇宙里

落在你的红指甲

诡变而朦胧,写实而精工,夸张而飘逸,不同手法有不同的审美价值,都是在人得审美需求里。

应该注意的是,写实犹如绘画之工笔,是基本功。即便诡变,也是以写实为线索为核心,才不至于虚无缥缈的连自己也不知所云。一些人乐用诡变,却只是跟着诡变的感觉走,走来走去,连自己都难免发疯动气,觉得诗歌简直就是在云山雾罩,甚是无聊。其实,那是因为,对诡变缺少真正的认识,不知道夸饰和诡变都是由写实而来,以写实为内蕴主线的。

写实近如现实主义、夸张迹近浪漫主义、诡变即现代流派惯用的主要手法,所谓的朦胧手法。如是全面认知,再投入创作创新有为,则自会有心知肚明的艺术方向明确之感。

有时会喜欢某一种多些,有人会惯用某一手法,但在读在评,都应该不拘一格。万万不可简单的认为只有自己的诗路才是对的,符合自己的才是好的。应该知道每一种手法用得好,都能创造出诗意的神妙!广开思路,多读多看,转移多师,全息思维,创新有为,才可能真正做到的自成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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