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圣土

心中有圣土，

甘苦祈富足。

人生在扏著，

打拼知幸福。

——与迷信无关，关乎感恩，关乎向善，关乎情深。

许多年前，我曾站立在三尺讲台。或者有些人感觉做孩子王是很腻歪的事儿，我却喜欢面对孩子们童真的脸，喜欢那一双双天然纯净的眼。
春节过后，有一个特别的乡土节日，这就是狐仙老爷的生日。我和你一样，喜欢聊斋里的狐仙，也和你一样，并不相信鬼神。
就是当老师的某一年春节后，我开动自己的摩托三轮车，拉着老人孩子，还拉着红艳艳的纸马，去给狐仙老爷过生日。
  纸马是我们这儿，送狐仙老爷生日礼物很重要的一项。路上碰到熟人，都会笑着说，“去秦台吗？”半路上，我遇到一位同事，也就是一位老师了，他神情充满疑惑，问我“你咋还信这个？”我当时笑了笑，对他说，“老人信，我就顺吧。”那天是雪后的一个晴日，走在很长一段泥泞的路上，我觉得这样的路竟然有很多人去秦台，确实不好理解的。再说，秦台，是所谓的与秦始皇相关的一个土丘。突兀不规则的土丘，满是枯黄的杂草，有些七高八低的树木。尤其是正月里，能有什么可看的呢？土丘上有些往年雨水冲击或者动物爬挖的洞，这个时节，黑咕隆咚，应该什么也没有。但可看的是，来往不绝的善男信女，不绝于耳的鞭炮声，和忽起忽落的纸马烟火。
常听村里老人说到此番状况，会说，“比咱聪明的多的是，那些开着轿车的，有老板吧？”另一个说，“当官的也有啊！”“你看，当官的有觉悟吧，还是信吧？”“反正人家咂摸着管用，狐仙老爷帮了仙忙！”
这样就会有老人，重复一些小故事。
这秦台边上秦家村有流传下来的故事，说是古年间，村里穷人家红白事儿要待客，需要八仙桌椅，可以去秦家台子上借。怎么借呢，说是头天傍晚，去秦台前烧一炷香，磕几个头，说说自己的困难，求狐仙老爷帮忙。这样，烧香的人家，第二天就可以去亲台前往家抬桌椅了。有的，甚至连盘碗都能借到。可有一件，用完之后的傍晚，都会啥也不缺的送还。说这一年，有一家娶媳妇，借了桌椅盘碗，用完后却是不还。不少人都劝他，还是送还吧，别坏了惯例，要是狐仙老爷怪罪下来，就不好了。可这户人家，偏不信邪，拒不奉还。说来也怪，过了半年，也没出啥事。又有一户人家，添小孩了，客人虽然不多，可是家穷啊，只好还去秦台借桌椅家什。还不错，烧了香诉了愿，第二天秦台前，又出现了两席的桌椅盘碗。待完客人，这家当家的，去了半年前，借了家什不还的那家。话一说开，就是两家都不信邪，认为这事儿蹊跷，一定不是什么狐仙老爷显灵，而是有家大业大的人家，借狐仙老爷的声名办事儿，装神弄鬼呢！又过了几个月，果然这家没出什么怪事儿。秋后是乡下人嫁娶最集中的时节，村里自然有几家嫁娶的。有一家又去秦台求告，第二天带了人去秦台，一看什么也没有。贪了家什的两家笑了，说怎么样啊，哪是什么狐仙啊，分明是有人装神弄鬼的嘛！这回草鸡了吧？这家就向那两家求借，那两家说什么也不借，并且说，“有本事儿你自己也弄一套啊！”这家不理他们的，大白天就焚香祷告，言语中，替那借而不还的两家赔罪，并且焚烧了几批纸钱。秦台前依然没有桌椅出现，都各自回家。求告无果的这家，刚回到门前呢，听后边有人大声吆喝，“出怪事儿了，俺家的桌椅盘碗都没了”。又听另一个大声说，“哎呀呀，了不得了，我家的桌椅板凳都没了！”这里正半信半疑呢，互听家里老人说话，这回好了，天井里有了这么多家什，孩子们也不抬到屋里去。
据说，后来这家待完客人，当晚就把东西送还秦台，可是仍被那两家分别抬回家去。
后来，再有人去借东西，说什么都没有了。
那两家得着东西的，虽然算不上出什么突然的怪事儿，可是家境越来越穷，最后只好变卖东西，当然也都成了绝户。
说书唱戏劝人法啊，这就是劝人信着秦台仙家的存在和影响力吧。
临时代课老师的我，虽然喜欢教书，乐于研究创新，虽然不止教学优等，教学研究也获得了国家奖，但是因为没有过硬的文凭，始终是不在编的。加上深处贫困乡镇，有大半年发不下工资来，我只好忍痛离开教育，赶赴打工挣钱之路。日子惨惨淡淡的，挣钱路磕磕绊绊的，岁月却不饶人，我很快就年近不惑了，只可惜一事无成。
我这一事无成，不但苦了自己，还苦了望子成龙的父母妻儿。有其娘亲，辛苦经营大半辈子，只可惜儿子无力更好的尽孝。娘亲患了癌症，我不解，为啥我这么慈善勤谨的娘亲，会得这样的病呢？最后，娘亲骨转移，在癌痛中辞世。不迷信的说，娘亲是太辛苦了，生平所遇事儿纠结太多，虽然坚强，却总是难免生气压抑吧，生活又太辛苦，身体始终扛不住了。从命运看，也不是好人总得好报，也不是坏人就一定会遭报应。迷信的说，娘这样的往世之后，定是天堂成神，因为心善，又历经了磨难痛苦。而在一些梦里，娘亲果然在天堂，那里有花有果，还有蜂舞蝶飞。我面对娘亲的坟茔，感觉这坟茔的土和草都是温馨的，散发着娘亲慈祥的气息。我也不会去怕别人笑我，我会在娘亲坟前读我的诗作，特别是思念娘亲的诗。因为这是我的习惯，娘亲活着的时候，就喜欢听我诵读自己的新作。儿在娘亲心中，始终是大才，只是有待时日！
娘亲去世后的新春正月，我打心里就想去秦台了。来到秦台前，我已经不只是把这个土丘看做土丘了。这哪里只是土丘啊，这是我心中的圣土啊！我想娘亲最后得以脱离苦海，或者会受到最近的狐仙仙家的救护。
如果我还能在三尺讲台，我当然会依照大纲及课本，授予孩子们科学知识，因为我是坚定的唯物论者，不会相信天地鬼神，但我也会把聊斋故事讲的生动而亲切。我相信，人人心中都会有属于自己的一方圣土，情思所致，心怀敬畏，佛心向善，相信温厚善良者成仙，坚信邪恶丛生者入坠鬼道！
是啊，从此，我“相信”确有神仙世界，我“相信”狐仙确实存在，因为我的娘亲就在那个世界！
当然，百年之后的我或者可以说我们，都会往生那个世界，但愿你会成神成仙，不要成精作怪！

2014-4-28 0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