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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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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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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的南瓜

在我的书房里,放着一枚南瓜。金色的外皮,棱角分明,形状怪异。不规则的、深深浅浅的皱褶上面,堆积着一些细小的颗粒灰尘,隐约可见的霉斑见证着她经历过的风风雨雨。

看着这枚南瓜,我的心隐隐作痛,久久不能平静。这不是一枚普通的南瓜,这是一枚从大山深处跟随我回来的有着特殊意义的南瓜。

一天临时接到下乡电话,简单准备下就乘车出发。一路景色宜人,风和日丽,看车窗外蓝蓝的天空,几缕极轻极薄的云慢慢地在空中游走。沿途展现的是巍巍青山环绕和袅袅炊烟升起的静谧村庄,时不时还有些许鸟儿轻灵地从车前飞过,视野中的一切是那么的空灵和井然有序。所有万物在大自然中显得如此和谐与静美。

车辆缓慢地行走在大山中,路面变得崎岖不平起来,突见前面行走着一个小男孩,刚要仔细看时,便被对面一辆重型货车相错而过弄得眼前瞬间什么都看不见,全是灰蒙蒙的一片!好大一会,前面的山路才依稀可辨。站在路边的小男孩已成了个灰人,他身上背着一个筐,里面是南瓜。我问他要到哪里,可以顺便捎他一程。但是他全然不搭理我,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看得出,那里面有一丝的防备和不信任。同一年龄的乡村里孩子与城里孩子总是有一些区别,在某一个领域,乡村里孩子知道和认识的,远比城里孩子知道和认识的要多得多。看着茫茫的山野和遥远地路程,视线里也看不到任何的村庄,没有大人陪伴身旁,不知这孩子去向何方?这些山里的孩子大多父母都在外面打工,只留下孩子和老人在家,这种情况在山区很普遍,一位同事说。想想城里的孩子和这些山里的孩子,心底不觉一阵怅然,一股痛楚莫名地涌了上来……

我没有放弃,再三询问小男孩,许是我的诚意打动了他,他终于开口讲话,他是来自家的山地里背南瓜的,他家就在山下。我们诚意邀请他搭车,这样可以省时省力。他先是疑惑地看了看车里,最后又看了看我,终于同意上车。交流中,小男孩话多起来。他告诉我们他今年十二岁,父亲远在外面打工,每年只有过年时才回来一次。家里就爷爷、奶奶、自己和一个小妹妹。今天周六不上学,爷爷奶奶身体不好,他就自己到山地里帮忙背南瓜。好懂事的孩子!车行山下,跟随小男孩,我们帮他把南瓜送回家里。

进到一个小院落,两间土墙瓦房,正门边的过道上高高地放着一堆南瓜,从山下到山上再回来,这得背多少个来回呀!正屋门打开,两位老人走出来,一个小女孩手扶门框探着头往外面看。得知我们是帮男孩送南瓜回来的,老爷爷和老奶奶便热情地招呼我们进屋子里坐。火塘里生着火,茶壶里刚开的水正冒着热气。初冬山里的早晨感觉特别冷,我们围着火塘坐下。老奶奶拿出自家烤过的南瓜子招待我们,我们嗑着香香的瓜子,和老爷爷聊着家常。从他口中得知,他儿子和儿子媳妇早几年就离婚了,为了生活,儿子不得不把两个孩子留在家里让他们照顾,便出远门打工去了。两个小孩子就这样一直生活在他们身边,这些年生活还可以自理,要是再过几年,那可咋个办呀?想都不敢想,老人叹息着。说了会话,叮嘱两位老人要多保重身体和带好孩子,然后给孩子每人100元钱后我们就起身告别。两位老人说什么也不让孩子拿我们的钱,经过我们的再三劝说,两位老人才同意让孩子收下钱并抹着泪紧紧拉着我们的手感谢!

刚准备上车,两个孩子各抱着一个金灿灿的南瓜从后面追上来,硬要我们带回家吃。看着孩子一脸的真诚,我们怀着别样的心情收下南瓜。车子缓慢驶出村庄向目的地开去,那老老小小四个人目送我们的身影,渐渐地由模糊变得清晰,并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中,久久无法抹去。

(首发于2017年3月《金沙江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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