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小长假我回了趟老家,十来天后,又赶上国庆长假了,没有特殊事务安排,我又毫不犹豫地决定再回老家去过几天。孩子假期作业很多,我便一个人驾车出发了,这倒是更让我安心,免得大家都跟着堵车受罪。
家里的小黑狗突然朝门外轻轻地吠上几声时,母亲从家里走出来了。由于没有提前电话告知母亲,所以突然见到我时,母亲还感觉到有点意外。母亲笑着说:“前几天你们才回来,我以为你这次不回来了呢。”我也笑着说:“放假了,没什么事,回来住几天,看看能干点什么活啊。”母亲说:“天天在家耍哟,哪有什么活要干呢?”
金秋时节,稻子黄了,豆子饱了,门前的桂花开了,农家的大地上处处呈现着一片丰收祥和的景象。我回老家来,主要是陪伴母亲,也是因为我实在是喜欢这片刻在记忆深处的乡土。
平日里,母亲常常跟家里的小猫、小狗、小鸡说话:“这是给小猫吃的,小狗你不要抢!”“这么好的青菜叶子、玉米粒子,你们都不吃,想要吃什么!”母亲说着,它们听着,自顾自的。这几天,我可以陪母亲吃吃饭,走走路,干点活,也可以好好与母亲说说闲话了。
家里没种稻子,但母亲在田间地头种了不少黄豆、红豆、油菜,整天也忙个不停。这几天的天气还特别地热,出现了往年同期少有的三十六七度的高温,当我提出和母亲一起去地里砍黄豆的时候,母亲说:“豆子还没熟透呢,让它再养几天,你没事在家里看看电视啊。”母亲这样说,我自然也就信了。
傍晚时分,我发现母亲蹲在门前的稻床上,小心地在用棒槌棒打一大堆黄豆杆子,我惊讶地问母亲:“这是什么时候搞回来的啊,不是说还没熟透吗?”母亲说:“我没事干,挑一点黄了的先搞回来。”
实际上,这几天母亲就是这样化整为零,早早晚晚一个人来来回回地跑了几十趟,把几块地上的黄豆都搞回来了。面对我的“质问”,母亲解释说:“我是没事到地里逛逛,顺便带几棵回来的。”黄豆弄回来之后,母亲又立马忙着在地里种油菜了,翻地,打宕,施肥,撒种,一天都不耽搁,生怕误了时节。
活是没干上,我倒是实实在在地为母亲烧了几天的饭。这一日三餐,都是母亲在灶下烧火,我在台上做菜做饭的。我们生活很简单,我和母亲都不喜欢吃大荤的菜,我们常常用青辣椒炒一个现剥的嫩大豆,再炒一个刚从门前园子里弄回来的青菜、油麦菜,或者韭菜、空心菜,再配一点家里的鸡蛋就行了。食材简单,但味道鲜美得很,心情更是大好。
晚饭之后,我陪母亲散散步。村子里四面八方都修了水泥路,也装了路灯,不再像从前那样,一到天黑,外面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缩在家里,为了省点煤油,常常早早就睡觉了。
这几天晚上,我陪母亲有意地选择东西南北四个不同的方位走一走,一是有个新鲜感,二是因为我常年不在家里待,对村子周边的状态并不太熟悉,常常把庄子的名字都搞混淆了,所以我也想请母亲和我随意说一说。
这几天天气晴好,白天酷热,但晚上很是凉爽,毕竟是仲秋时节了。满天繁星,萤火虫不时地从草丛里飞出来,庄子上的桂花飘来一阵阵的香气,陌生的小狗时不时象征性地朝我们叫上几声。
我们一路慢走,一路闲聊,母亲一一为我介绍庄子的名称和庄子上的人物,谁人嫁到这个庄子上了,又是谁人从这个庄子嫁到我们庄子上了。我是前面听着,走一段路就给忘记了,于是,下次散步走到这里时,我们又聊起这些闲事来,所以便有着说不完的话。
散步回来,我陪母亲一起看会电视。家里的大房间里并排有两张床,我和母亲各自斜靠在床头,一边闲聊,一边看电视。我在城里几乎都是习惯夜里十一二点钟才睡觉,而母亲一个人在老家,常常七八点钟就睡下了。所以,与其说是我陪母亲看电视,不是说是母亲陪我看电视呢。
不一会儿就听见母亲那边传来轻轻的打呼声,我知道母亲睡着了,也许是生活习惯这样,也许是白天干活太累了。我把音量调得很小,突然母亲又和我说起电视里的故事情节来,看来母亲睡得很浅。
那天晚上,我们在看农业频道的一档种植节目时,母亲说:“你表娘菜地里现在一根菜都没有,天天要买菜吃,她前阵子把除草剂当杀虫剂喷了。”我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母亲说:“你看,不认得字真是不行!”母亲一边说着,一边赶紧把床底下的一盒灰蒙蒙的药剂拿了出来,递给我说:“你把我看看我这杀虫剂可过期了,过期了怕就无效了。”
我接过来一看,又情不自禁地笑了:这哪是杀虫剂啊,这是“硫酸庆大霉素注射液”,是给小鸡打针抗菌消炎用的,而且过期很多年了。母亲说:“幸亏让你看了,否则我这也误事了。”
这个长假,我和母亲彼此陪伴着,一起吃喝住行,相互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