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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巨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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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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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同嫁

王东在县电视台当记者,台长给他布置了一个重要任务:“风传沁南村要发生一件稀奇事,一个大老板要同时娶双胞胎姐妹进门,而且还要大操大办。你去看看,如果他真敢这样做,就联系有关执法部门予以制止。你回来再专题报道一下,抓抓这个坏典型,刹刹这种丑恶的歪风。”

王东立即赶到了沁南村迅速了解详细情况,最后结论:这事千真万确。不过,确实不是坏典型,而是一个能够催人泪下的好典型,必须进行专题报道,应该大力表彰当事人这个罕见的道德模范。

王东为了彻底转变台长的看法,就连夜写出了以下的调查报告。

沁南村天蓬猪场的老板名叫贾狗娃,父母早亡,十二岁就成了孤儿,靠吃百家饭饥一顿饱一顿天然成大,自学成才极早,小学本科四年文化。拐腿罗锅背,走起路来全身发抖。脸蛋长得也算英俊,就是身材无法恭维。家中孤身一人,还有俩狗,经营天蓬猪场一处,养猪二百五十余头,活的非常有追求。大龄已过三十,苦熬单身已久,孤独寂寞的日子不好过,很想找个伴侣度春秋,不管长的是美还是丑,只要是个女的心地善良就符合他要求。这几年贾狗娃变化特别大,养猪致富发了家。盖起了两层别墅楼,高档轿车开到家。挣钱不用点钞机,整皮包的往家拿。人送外号“猪司令”,还是单身没成家。贾狗娃人丑心善良,养猪致富后仍然保持了“活雷锋”的本色,听说谁家有了困难,还像以前一样慷慨解囊,主动帮忙。

话说离沁南村西边五里地有个李家庄。李家庄有一户姓李的双胞胎姐妹,姐姐金花,妹妹银花,姐姐只比妹妹早到世界上九分钟。金花和银花的父亲早逝,母亲常年有病。两姐妹虽然天资聪明成绩优异,却面临没有经济能力支撑其读书上学的难题。

贾狗娃得知了这个情况后,虽然当时他并不富裕,还是暗地通过李家庄的党支部书记李大胜资助金花和银花两姐妹上学。贾狗娃害怕明着资助有人说闲话,也害怕金花和银花拒绝他资助,就让李大胜采取了严格的保密措施。

因为两姐妹的妈妈经常发病住院,两姐妹中必须有一个陪护妈妈,所以只能有一个人才能上学。金花和银花虽然学习成绩都很不错,但都想把上学的机会留给对方,最后妈妈一锤定音:“妹妹生活能力差,留在家里照顾不好病人,就让妹妹上学去吧。”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很快就到了2016年的秋天,姐姐金花已经二十三岁。她在家一边照顾母亲,一边伺候着五亩田地,小日子也过得还算安稳。贫困的生活并没有磨灭她的天生丽质,反倒更加出落得倾乡倾县、美丽动人。这个李金花呀,长得那真是呀,人见不走,鸟见不飞,狗见不咬,驴见不踢,心地善良容貌俊,天上少有地上稀。天仙也无法和她比,在全县美貌数第一。

家有美女不愁嫁,说媒的来了一茬又一茬,几百个成功的男士较着劲,都想争先摘走这朵花。金花妈在众多的教师、医生、公务员、企业家的人堆里挑过来,拣过去,最后定下来一位貌比潘安、才超子建的主治医生,指令金花和他成一家。

就在李金花即将要和这位美男医生准备订婚时,一场没想到的平地风波突然发生了。李家庄的党支部书记李大胜被逼泄了密,贾狗娃暗中资助金花家的事情就在村里纷纷扬扬传开啦。

本来李大胜在部队里就当过机要员,保守秘密毫无问题。但李大胜的老婆起了疑心,生怕自己的老公与李金花有什么麻缠。她长期跟踪访查没有结果,反而疑心更大,就使出了一个绝招。一天夜里,她把晚饭故意做得很咸,就在李大胜半夜里口渴要喝水的时候,她就殷勤地递过去了一瓶精心放入迷幻药的饮料。十五分钟过后,老婆问李大胜什么问题,李大胜就老老实实地回答什么问题。可叹李大胜一世英名,就这样不知不觉地毁到了自己毫无防备的同床老婆手里。李大胜老婆心里长期压着的那块大石头搬走了,她忍不住极度的兴奋,就将这个天大秘密耳语说给了自己的妹妹,并叫妹妹赌咒发誓,千万不能说出去。没料到不过三天,全村的长舌妇们就全都知道了。

李金花找到党支部书记李大胜,让他老婆同时在场,认真询问了贾狗娃长期对她家暗地无私资助的详细情况。然后李金花乔装改扮,戴上一顶破草帽遮住脸,暗中跑到沁南村,多方打听贾狗娃的处世为人。李金花心中开始对贾狗娃充满了敬佩,又在夜里多次暗中考察天蓬猪场,心里头萌发了一个决心。她回到家里对母亲说:“妈呀妈,谁再好我也不想嫁,要嫁就嫁给贾狗娃。”妈妈说:“贾狗娃外样难看。恁俩一个极丑,一个极俊,俩人站到一起不相称。感恩不等于婚姻。这样吧,你仔细算算贾狗娃总共资助咱多少钱,咱连本带利,加倍偿还他。”李金花说:“贾狗娃人丑心美,现在这样的好人太少了,我碰到了绝不会放手。结婚成家过日子过的不是外表,过的是内心。”她随即央求了媒人前去沁南村找贾狗娃多次说亲。

贾狗娃年龄过三十,没有对象心里急,央求媒人说了十几个,没有一个中他的意。不是图他的别墅楼,就是图他的人民币。不是图他的小轿车,就是图他接济娘家变富裕。光想进门享清福,清吃坐穿不出力。没有一个愿意吃苦受累来养猪,努力做一对共同奋斗、患难与共的好夫妻。要想找一个会过日子的好媳妇,贾狗娃感到真难哪!万般无奈,经人介绍,就准备到贵州的山区里去找一个能够吃苦耐劳的不嫌他拐腿罗锅背的小寡妇回来结成夫妻。

贾狗娃对于李金花请来的媒人对他所说的话根本不信,理也不理。只认为是拿他开玩笑、寻开心。他该准备什么照样准备什么,声明第二天一早就动身,坐火车和介绍人一起到贵州去娶妻。

李金花立即就得知了这个消息,头脑一热,就顾不得姑娘家的脸面,一个人连夜跑到了贾狗娃的家里,把贾狗娃的行装撕开扔了一地。李金花一边哭一边说:“我是真心真意要跟你,我有那点配不上你?你竟敢丢我这么大的人,我死也死到您家里!”

贾狗娃到了这个时候方才醒悟媒人所说的话句句是真,心里也太想娶这个俊媳妇,就怕李金花只是一时心血来潮,一接触实际就会变卦,俩人过不成长久夫妻。

贾狗娃对李金花说:“你的美貌真超群,好似天仙下凡尘。凤凰乌鸦难成伴,鲜花怎能插牛粪。我是拐腿又驼背,模样难免你恶心。一个丑来一个俊,丑俊难以配成婚。”

 李金花对贾狗娃说:“苦难经历触内心,体会道理格外深。丑俊不光看外表,着重要看心灵美。漂亮不能当饭吃,过日子靠的是手勤。

你勤劳手巧心肠好,你就是最美的一个人。

贾狗娃沉着脸说:“我是拐腿罗锅背,走起路来抖全身。平地也成路不平,像架飞机把地啃。”

李金花嘻嘻笑道:“腿瘸也像铁拐李,八仙之首专济贫。普救人间施神药,恩泽遍布众乡亲。驼背也像刘罗锅,大清宰相天下闻。 清正为民办好事,铲除贪官手段狠。腿拐走路像跳舞,驼背弯腰显谨慎。

你就像朵茉莉花,栽我心窝香喷喷。

话已至此,贾狗娃再也无言答对。低下头来,不敢正眼去瞧金花。

李金花说:“你既然没有意见,咱们就正式订婚。”我今夜就住在这里,替你看守这些东西。你先另找住处对付半夜,天一亮你就找来媒人作证,咱们俩就正式举办订婚仪式。”不等贾狗娃答话,李金花就把贾狗娃推到了门外,呼里呼啦地反锁住了屋门。

李金花和贾狗娃订婚以后,金花母亲也无可奈何地认可了这门亲事。贾狗娃提议让李金花带着母亲一起过门,以后由他来奉养母亲。母女俩欣然同意。就在准备后天去办结婚证的时候,婚事又发生了想不到的变故。

李银花大学毕业后在郑州市一家公司找到了工作,还谈了个在医院上班的男朋友。男朋友为了积极表现自己,就极力要求李银花的妈妈到自己上班的医院来彻底把病看好。李银花很感激,就和男朋友立即开车把妈妈和姐姐接到了郑州市的那家医院。李金花从医院里给贾狗娃打电话很抱歉地说:“婚事只好等妈妈出院以后再进行了。”

李金花母亲的病在郑州市的那家医院治疗了三个月,基本治好了;但是李金花日夜操劳,却给累病了,那家医院一检查就叫立即转院,到省人民医院一检查,就给李金花下了病危通知书。

李金花反复思考了几个晚上,为了不拖累恩人贾狗娃,就瞒着自己的病情,给贾狗娃打电话要求退婚。并让妹妹回家把贾狗娃订婚拿来的东西通过媒人全部退还给了贾狗娃。媒人对此愤愤不平,贾狗娃却很平静地说:“本来就很勉强,人家变心了,强扭的瓜不甜,退就退了吧!”

两个月之后,贾狗娃因事路过李家庄的村西头,只见村西头的麦地里搭了个灵棚,金花妈站在灵棚口哭泣。贾狗娃好奇地问:“大娘,这是——”

金花妈抽泣着说:“金花……她、她死了,我在给她守灵。”

贾狗娃没有再问,他此时已完全明白,李金花退婚并不是嫌弃自己变了心,而是怕连累自己、影响自己的婚姻。此时,他觉得李金花不光容貌美,而且心灵美。他活了三十来岁,还没有见过比李金花更美丽更善良的姑娘。按本地民俗,未婚姑娘死了,尸体不能进家,也不能埋入祖坟,只能在这漫天野地搭灵棚存放,等着别人来娶鬼妻。

贾狗娃觉得李金花直到离世还在深深地爱着自己,自己绝不能让这美丽的孤魂嫁给她所不爱的陌生的死鬼,于是毅然决然地对金花妈说:“大娘,你不要再为她招死鬼了。俺俩的定婚仍然有效,咱们商议商议让我哪天就来娶她。”

贾狗娃的这番话让在灵棚里给姐姐守灵的李银花听见了,感动得嚎啕大哭,跑出来就给贾狗娃跪下磕头。贾狗娃用力拉起了李银花,李银花紧紧拉住贾狗娃的双手久久不丢。李银花对贾狗娃说:“我姐姐临死前给你留有遗言,你若同意她的遗言,我就代表姐姐同意你来娶她。”贾狗娃急问:“什么遗言?”李银花说:“明天我到您家单独告诉你。”

李金花得的那种病有家族史,李银花的男朋友是个医生,深深地懂得这一点,他生怕双胞胎的李银花以后也会发生这种病,就权衡再三,远远地离开了李银花。

第二天,李银花如约来到了贾狗娃的家中。贾狗娃迫不及待地问李银花:“我深深地爱着你的姐姐,不管她有什么遗言,我都要坚决办到。您说吧,是替她赡养母亲?行!我保证替她赡养。”李银花对贾狗娃说:“不错,这是第一条,还有第二条,替她照顾妹妹。”贾狗娃爽快地答应:“中!”李银花说:“照顾一辈子。”贾狗娃答应:“中!”李银花说:“成家过日子。”贾狗娃迟疑地说:“那可不中,我只是把你当成亲妹妹对待。你比您姐姐长得还要漂亮,又是大学毕业生,很容易找到如意郎君。你出嫁时我一定给你满意的陪嫁物品,我一定会尽到当哥哥的责任。”李银花说:“姐姐临终嘱咐我,像贾狗娃这样有情有义的好男人很难遇见,叫我代替她嫁给你,伺候你一辈子。”贾狗娃说:“你在郑州上班,我在农村养猪,咋能成家过日子?”李银花笑道:“嫁鸡跟鸡,嫁狗跟狗,嫁个扁担扛着走。我跟你在家养猪,不就什么都有了。”贾狗娃喃喃地说:“我比你大九岁,你不嫌?”李银花说:“男大九,多福寿,夫妻恩爱到白头,幸福快乐到永久。”贾狗娃再也无话可讲。李银花斩钉截铁地说:“明天咱俩就去办结婚证,后天咱们就大办喜事,我和俺姐姐同时嫁给你!”

到了大喜的这一天,贾狗娃按照传统民俗,领着两班唢呐和两顶大花轿来娶李金花和李银花,所经之处,人山人海,争相围观。只见第一顶轿里放着李金花的遗像,第二顶轿里坐着李银花这位新娘。轿后紧跟着李金花的蒙着红布的棺材。迎新娘的队伍先到贾狗娃家族的祖坟墓地里埋葬了李金花,然后才将李银花娶到了贾狗娃的家里。李银花抱着姐姐李金花的遗像同时和贾狗娃拜天地入洞房,由此产生了姐妹同嫁的特大奇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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