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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巨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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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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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生死的真爱

沈家村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是人们公认的道德模范。谁也没有料到,一夜之间,他竟然变成了村里人嗤之以鼻的狗屎堆。有道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铁的事实摆在面前,剥开了他七十年的漂亮外表,他竟然是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伪君子”。

在发生这个骇人听闻事件的夜晚之前,七十岁的沈德高在村里是人人称赞的大好人。

沈德高家里很穷,初中没毕业就回到生产队里来挣工分。1969年在村小学当了个非正式的民办教师,教小学三年级语文,报酬是每月三元钱再加二十七个劳动日。1982年分田到户以后,每月的报酬只有十七元钱。直到1996年,他才转为有任用证的民办教师,每月工资122元(其中:国家28,乡54,村40),有时一年只发七个月的工资。2002年按照教龄33年可以转为公办教师的政策,吃上了国家的“皇粮”,在原有122元的基础上,国家财政发给362.50元。由于县财政无钱,拖欠了十个月共计3625元,三年后才分期补齐。但他不计个人得失,忠诚于国家教育事业,以其认真扎实的工作态度,精绝不凡的业务能力,积极果敢的做事风格,卓越显著的教学业绩,赢得了教育界同仁的一致好评,得到了广大师生的爱戴。在他四十年的教学生涯中,爱岗敬业,爱校如家,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精心设计每一个教案,认真上好每一堂课。他用亲切的话语,去温暖学生。他用严谨的行为,去感化学生。他用自己阳光雨露般的关爱,照耀滋润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他就像蜡烛一样,燃烧自己,照亮别人。他就像蜜蜂一样,对人无所求,给人的却是最美好的东西。他用四十年的春秋之笔,书写下了桃李遍天下的灿烂辉煌。

他在2009年光荣退休,回到村里充分发挥余热,精力充沛得像个小伙子,是个乐于助人的热心肠。他每月退休工资三千多元,没有拖累,常常参加村里的公益活动,修桥补路,捐资助学。他慈眉善目,和蔼可亲,见人不笑不说话。他调解邻里纠纷,积极帮办红白喜事,过年义务书写春联,村里人把他评为了道德模范,他的模范行为受到了全村人的一致赞扬。

他年轻时虽然长得身材高挑,面貌俊秀,但家里太穷,收入太低,连自己也很难养活,因而没有哪个姑娘愿意跟他成家。

一天傍晚,沈德高心里烦闷,到沁河边散步,突然发现一个人从石坝上跳入河中,发出了很大的声响。他开始还以为是哪一个调皮的男孩子在练习跳水,后来观察到是女孩子的长发在水中一浮一沉,就立即大喊:“救人,救人,快来救人!”他见四处无人前来,就急不可待地脱了衣服,跳到了河里拼命救人。

沈德高把跳河的女孩救到了岸上,首先把她头朝下背起来转圈控水,接着给她按压心脏,口对口呼吸进行急救。他把女孩救活以后 ,就把她背到了自己的家中。

这个被救女孩名叫刘晓芳,当时只有十六岁,家住二十里之外的邻县刘家庄。刘晓芳没有考上县高中,被脾气暴躁的父亲打骂,一时想不开,就离家出走,跑到了沁河石坝上要来寻死。她被沈德高救活后,就赖在沈德高的家里不走了。

刘晓芳长得既漂亮又钟情,认为自己的裸体被沈德高摸了,自己的嘴也被沈德高亲了,自己的命也是沈德高救的,发誓非沈德高不嫁。沈德高开始坚持坐怀不乱,逐渐就忍不住被刘晓芳融化了,随后两个人就坠入了滚滚的爱河。

他俩的婚事遭到了女方家人的极力反对。当时沈德高已经三十岁了,刘晓芳才刚刚十六岁,男女相差十四五岁,男方的家里实在太穷,女方的父母就把刘晓芳强行带走了。

刘晓芳的父母把女儿送到广州的亲戚家关了起来。没有半年,刘晓芳就寻机逃跑又回到沈德高家藏了起来。刘晓芳的父母带领一伙人来沈德高家找了几次也没有找到,只好不了了之。刘晓芳的年龄一到,他俩就去领了结婚证。

沈德高对刘晓芳确实很好,非常体贴。久而久之,刘晓芳的家人也就渐渐地接受了沈德高。

沈德高和刘晓芳没有生过孩子,夫妻俩一直过的都是甜蜜的“二人世界”。在每个月只有十七元收入的穷日子里,一个馍两个人伙着吃,你喂我一块,我喂你一块;一碗汤两个人伙着喝,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沈德高没有钱给刘晓芳买衣服,刘晓芳就等沈德高回到家里后,穿上沈德高宽宽大大的体面衣服才走出门去。刘晓芳忍饥受冻心高兴,喝口凉水比蜜甜。到了每个月能有几千元的富日子里,沈德高加倍补偿对爱妻的缺憾,挂满了五个女衣柜的服装穿戴用品,全部来自城里超市专卖柜台的高档商品。每到午饭与晚饭的时候,沈德高经常骑车带着刘晓芳到饭店里吃饭,夫妻俩吃遍了方圆百里的各个饭店的招牌菜。只要刘晓芳想吃什么,沈德高就不惜代价一定搞到。如果一个人生病不能吃饭,另一个人就会坚持不动嘴,心甘情愿地陪着爱人绝食挨饿。夫妻俩结婚时没钱办婚宴,沈德高觉得对不起刘晓芳,就想法子弥补,只要打听到谁家办婚宴,不管多远,也不管认识不认识,就带着刘晓芳前去送贺礼赴婚宴。每到夫妻俩领结婚证的纪念日,正值学校放假的时候,夫妻俩都要来一次“蜜月旅游”。别家的模范夫妻只不过是和睦相处,相敬如宾;她们这对老夫少妻却是一团反复揉合到了一起的胶泥,难分你我,融合成了一个共同体。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前年冬天,发现刘晓芳得了晚期脑肿瘤,住进了焦作市第二人民医院肿瘤科。看着爱妻刘晓芳做手术、放化疗之后难受的脸色,沈德高以泪洗面,痛不欲生。这时的刘晓芳反倒坚强起来,尽量装起笑容,特别珍惜自己生命最后时刻的每一秒钟,百般安慰自己生命中的真命天子沈德高。

刘晓芳对心爱的丈夫深情地说:“是你给了我的第二次生命,是你让我对这个世界有了眷恋,我活着的每一秒都是为了你,咱们的爱情故事不是影视剧,却比影视剧更加真实,更加美好动人。我遗憾的是没有穿过婚纱,我想每天都穿上婚纱嫁给你一次。”沈德高感动得泪流满面,立即就买来了高档的婚纱和新郎礼服。每天中午十二点钟,沈德高都要把刘晓芳从病床上搀扶起来,两个人整整齐齐地穿好新娘的婚纱与新郎的礼服,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邀请大家为他俩举行一次极其隆重的结婚典礼。

刘晓芳遗憾自己没有能够陪伴沈德高“白头到老”,白发人反倒送起了“黑发人”。沈德高为了让刘晓芳看到夫妻俩““白头偕老”的那一刻,就高薪请来了电影化妆师,为刘晓芳化疗后的光头戴上了逼真的银发头套,又精致细腻地分别为刘晓芳和沈德高化上了同样的老年妆。当暂时分离的两位痴情人再次见面时,两位“老人”相视而笑,为见到同样变老的时刻而感到欣慰。刘晓芳对丈夫说:“我终于实现了与你白头偕老的愿望,如果我不在了,希望你能永远记住我漂亮的样子。”

刘晓芳临终前,衷心希望丈夫能够再找一个老伴安度晚年,甚至为他找来了几个合适的闺蜜人选从中撮合。不过,沈德高都一个一个地拒绝了。沈德高斩钉截铁地向爱妻做出了庄严的保证:“我身体还好,能够生活自理。真爱能够穿越生死,我要按照你的模样去定制一个仿真硅胶人偶,永永远远地和你在一起恋爱。”刘晓芳喃喃低语:“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说话了,假如有来生,就让我们来世再见!”

沈德高大声说道:“一定会有来生,一定会让我们再次结为夫妻,生生世世,永不分开!”

刘晓芳过世后,沈德高并没有为她找墓地埋葬,而是把骨灰盒捧回了家里,放在了自己睡觉的枕头旁边。

沈德高一直当刘晓芳从未离开,在家吃饭时—直在餐桌上保留着她的位置,并摆上碗筷,边吃边与她呢喃细语,说不尽对爱妻无限的牵挂和思念。

一百天后,沈德高兑现了对爱妻临终前的保证,高度机密地向“实体全硅胶男用自慰性玩偶3D真人版带骨骼1:1倒模”的生产厂家发去了刘晓芳年轻时的很多照片和人体全部数据。三个月后,沈德高以一万六千元的不菲价格从保密快递手中得到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刘晓芳”。

这个“刘晓芳”是医用硅胶材质,仿真皮肤,无味无毒,手感柔软,全身内置不锈钢活动仿真骨骼,各个关节运动自如,可以固定,能够呈现任意姿势。女性特有的内部构造真实倒模,男人可以激情使用。就连头部的大小、发型的样式、眼珠的类型、指甲的颜色、阴部毛发的形状等细微之处也与真的刘晓芳毫无二致。它还能加热恒温,智能互动,温柔语音,在激情时不断地发出性感迷人的叫床声。沈德高把妻子的骨灰放置到“刘晓芳”的体内,找出妻子生前最喜欢的一件红色外套给它穿上,现在它就是他的爱妻刘晓芳。他没有让妻子飘荡在外边,和丈夫一起住在了家里,丈夫天天都能看到妻子。根据照片仿真的面容和内置的骨灰就是她的灵魂,而这个硅胶人偶就是她的激情酮体。白天的时候,沈德高会把它放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晚上的时候,则会把它放到床上妻子曾经睡觉的位置,和它细语恩爱,共枕而眠。生命因刻骨铭心的真爱而达到了完美,穿越生死的时空带来了痴心不改的深深爱恋。

这天晚上,沈德高因思念爱妻过度,借酒消愁,喝得酩酊大醉。在明亮灯光之下,恍恍惚惚之中,他看见爱妻刘晓芳温柔妩媚地站在身边,浑身脱得一丝不挂,还像年轻时一样,百般挑逗他,迫不及待地要和他疯狂做爱。他禁不住心猿意马,顿时欲火万丈,飞身上马,摇摇晃晃、前仰后合地奔驰起来……

再伟大的人也有敌人,再优秀的人也有仇人。沈德高在村里人缘很好,但也有一个人对他恨之入骨,这个人就是她的本家兄弟沈德金。沈德金三十七八的年纪,长得不错,道德败坏,拈花惹草,流氓成性,依仗着表哥是公安局副局长,在村里横行霸道,为所欲为。沈德高出于好意,经常规劝他改邪归正。他觉得沈德高是有意揭短,故意给他过不去,就千方百计要找沈德高的短处,要让沈德高闭住嘴不敢再来自己面前发言。

沈德金白天养精蓄锐,晚上精神焕发,到处寻机,不是诱惑尚未出嫁的大姑娘,就是偷拨留守妇女的卧室门。

这天晚上,沈德高正在马上醉意朦胧地狂奔的时候,沈德金恰巧经过堂哥沈德高的房后。沈德金隐隐约约听到了房中女人一阵阵性感迷人的叫床声,心想这下子可抓住了堂哥沈德高的把柄,看他这个“道德模范”以后还在人前如何讲话!沈德高醉酒之中,毫无防备,窗帘没拉严,电灯没有关。沈德金强忍住心中狂喜,在脚下垫起两块土坯,举起了手中智能手机的高像素拍摄镜头,十分清晰地拍下了堂哥沈德高疯狂做爱的视频片段。沈德金看到了那个女人的漆黑长发,不是个青春的少女,也是个靓丽的少妇,哼哼,老牛吃嫩草,我叫你痛快一会,痛苦一辈!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沈德金的表哥、县公安局的副局长就看到了这段高度清晰的视频。人该倒霉,咸盐也会生蛆。恰巧县公安局接到报案,正在急找两个失踪的女人,一个是被绑架失踪的美女司机,一个是智商低下的漂亮女人。副局长脑筋飞转,把两者互相联系,就毫不怠慢,立即带领四个刑警队员把沈德高抓捕归案,拘留审查。

当警车高鸣着警笛,把沈德高押上警车的那一刻,沈德高的道德模范光辉形象瞬间轰然倒塌。在沈德金有理有据、公开铁证、绘声绘色地大肆宣传之下,沈德高一夜之间变成了臭不可闻的狗屎堆。

在县公安局的讯问室里,沈德高大呼冤枉,被迫详细交待了购买、使用仿真硅胶人偶的全过程。公安局经过派人调查落实,现场核对,准确无误,就给他发放了一纸《释放证明》,派车送他回家。沈德高死也不走,要求公安局赔礼道歉,并且召开群众大会予以公开平反昭雪。

公安局副局长把《刑事诉讼法》递给沈德高观看,并对沈德高说:“根据《刑事诉讼法》的相关规定,公安机关对于现行犯或者重大嫌疑分子,如果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可以先行拘留:(一)正在预备犯罪、实行犯罪或者在犯罪后即时被发觉的;(二)被害人或者在场亲眼看见的人指认他犯罪的;(三)在身边或者住处发现有犯罪证据的。公安机关对于被拘留的人,应当在拘留后的二十四小时以内进行讯问。在发现不应当拘留的时候,必须立即释放,发给释放证明。我们拘留你是有原因的,现在放你走也是有道理的,你作为公民,是有义务配合调查的。”沈德高再也无话可说,就在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刑警的开车陪同下,回到了沈家村。在沈德高的强烈要求下,警车响着警笛,在沈家村的大街上转了三圈,然后在女刑警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的家。

女刑警走进了沈德高的家,在堂屋里看到了沈德高妻子刘晓芳的牌位。女刑警在沈德高的卧室里,看到了床上躺着一个穿着红色外套的形象逼真的硅胶人偶。性格刚强的女刑警流泪了,被沈德高穿越生死的忠贞爱情深深感动。女刑警埋怨沈德高说:“这本来是正大光明的大好事,被你搞得隐隐藏藏的,结果引起了误会。”

沈德高叹了口气说:“网购硅胶人偶的事情,除了已过世的妻子,我没向任何人提过,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害怕影响不好。我不希望给人呈现的印象是,一个七十岁的老大爷为了生理需求去网购了一个美女娃娃。年轻人购买它是为了满足生理上的需要;但我把它看成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它身上寄托着我对妻子的无限想念,是我精神上的全部慰藉。我本想严格保守这个秘密;没想到不但秘密没保成,反倒惹出了这个天大的风波。”

女刑警听了此话,非常感慨地说:“无论过去,还是将来,这世间,爱情永远是一个永恒的话题。在这个地球上,如果没有爱,生活将没有情趣。真爱,弥足珍贵;真爱,可以感动世界;真爱,可以穿越生死。你穿越生死的真爱感动了我,我要为你穿越生死的真爱大声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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