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数九寒天的时候了,青城才像冬天。
零下28度,对冬天的理解最恰当的温度。
寒风凛冽,小狗不情愿地走出来。
尾巴夹的紧紧的,低低的,嘴边也白了,没有了活蹦乱跳的模样。
残雪的地上,光滑明亮。
刚洗过的的头发,冰丝一样僵直,
脸上的皮肉冻的生疼。
鼻涕也不自觉的流出来,带着凉冰冰的湿润。
呼出的气息因为冷而更为明显的成了白色的雾。
戴的绒线帽一拉,嘴角边还有声响。
跑在路上,心脏里嵌入一块冰的那种心跳。
一滴水藏着冬天,对着黑夜的绝壁,手足无措。
手指伸不直,木棍一样的迟钝,更麻木,我缺乏足够的指向。
意欲用手机拍几张清晨的照片,手机冻得卡壳。
寻找补回一些角度恰当的时刻。
眸子里全是寒光闪闪,需要闪光灯的曝光,才能波澜不惊。
水滴成冰,读出了暗藏的冰暴。
被折射的声音里,尖锐,清脆。
还有陌生人感叹过的音节碎片。“好冷呀!”
将一滴水,冻成为一块冰,说出心事。
石头上的冰就会进一步冰化,而那街两旁的苍松翠柏被人们遗忘。
多么需要一滴水,脱去身上的旧装。
用灯光的方式,打开黑夜之门。那么几个似冬非冬的片段,还原了冬天世界的真相。
冬天并没有因此误入歧途,顺从季节呼吸的节奏。
正如从不去探究忧伤来去时,在梦里掀起怎样的波澜。
踢着路上一块冰雪,命运一样滑向很远,就像小时候玩的冰车,
一根冰锥也可渡至小河彼岸。
倘若以玩法加持,便可运载苍老世界、十里冬风和一切众生。
没有人寒冬中问路,却有人指着炊烟说出醉意。
此刻,无人挥袖告别,只有几家店铺装卸新鲜菜蔬和货物。
卸下春光就变成石头。起落或被搬进。外卖小哥以脱缰之势南下北上,
还有上学的孩子,包裹严实,知冷暖依然前行。
清洁工撬动垃圾箱,纸片沉沉飞。
各自奔忙的人穿戴好各自的表情,在路上慢慢走远。
小狗的叫声过于急促、凌厉,分不出平仄和韵脚。
狗粪蛋挂着霜,被割破的枯草略显陡峭,一字排开,每一抹亮色都过于直接。
而命运穿破黑暗在高楼大厦间,四季倾斜在高处。
如同冬天,把原野铺展的纯粹宁静,也会把高尚冻得猥琐难辨。
如果地表与体表,有着相似的温度,那么人类都可以当作危险逼近的境界。
只要脉管里的血流高声喧哗,用水,用冰,用石头和绳索纪年、叙事。
以冬天的方式歌唱万物。
然后站在街口,用一个早上的时间,对着天空呼喊,喊出日出,喊出阳光。
一滴水,可以映照阳光。
冬天容易冻僵人们的思维,
有时感觉自己与自己相距那么遥远,遥远得需要一场爱重逢。
我从树下走过的时候,枝头走下来的冰凌滴在额头。
脚步是白色的,时光很慢,烟雾很慢。
天空空旷虚无,新一天的生活序幕就此拉开。
冷吗,伸出手,相互致意、问候,并保持微笑。
脸上的冷雾很慢,下颌里藏起滴水成冰的念头。
黑与白,轻与重,冷与暖,不会在冬天的秩序里南辕北辙。
世界的真相,经不起阳光照临。
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季节,用血肉之躯驱除寒冷。
驱除无数次经历又错过的冬去春来。
喜鹊站在树枝上偷偷打问冬天。
被它看过一眼的人,都眉眼带笑口舌生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