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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树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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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0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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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试着忘掉年是什么

街上的残雪中,黝黑的树枝嘎嘎作响,饱含火爆的鞭炮闪烁。

风冰冷刺骨,有人在一张红纸上,

写春联,描下一幅拙稚的年画。

地面是星星点点的金粉,年关到了,

季节的开端,色彩倾向于红红的,

浓浓的,大张旗鼓地惊醒薄薄的梦境。

其实,零星的鞭炮声,比清晨的一声鸟鸣,向这个世界,昭示,年更鲜明。

在商场里,市场中,在漫街的细语里,可见到了,“过年了,买点啥?”

在腊月,风吹圆了灯笼,吹开了蝴蝶兰,迎春花,火鹤……

风也停在头顶的红上,喜悦的、热闹的气息

在摩尔城“逛花街”,那些牙齿和嘴唇的美食,

飘香的烟火,浩浩荡荡的人流,

都是醒来的树木,花朵,她们转身,睁开眼睛,

伸腰,把自己打开,装满,打包。

美食和人造的景观一起,把商场塞的满满的,

把人们从画卷里挤进、挤出。

扑面的歌声和香味,是的,还带走了太多的气息。

过年是一个动词,是动词之间时光里那个短短一个停顿。

那人们大包小包提着的货物,相互的摩擦仍然在响。

那哗哗的声音,多像一条披挂在城头的河流。

道路平坦,洋溢着适意和喜悦。

这个时候再有鞭炮声,反而就那么贴切了。

我的麻雀也沉默了,而叫声从更远的地方传来。

正从街道、树丛,屋檐下回溯,年夜饭就不定了吧?

两口人不需摆那么大的排场。

不需要拼车远行,老家也没有必要回去了,老人没有了,自己就是老人了。

没有什么好准备的了,擦擦玻璃,洗洗衣服,打扫卫生,

这样默默地不为人知地爱着这个世界

相信世界也不为我知地爱我吧。

就像吹过窗外的这阵风,它并不知道自己存在。

但我听到它对我的信任,伸出手来,从指缝间拂过,不偏不倚。

此时,残酒尚温,还可以仰头长笑,

还可以说一些没有深思熟虑的话,还可以哭泣。

该是给祖坟上坟的日子了,在十字路口祭奠吧。

二锅头是必需的,还有烟,水果,孜然羊肉就不要了。

只是不舍遍地的草木,生命将不断把草叶砸进土里。

我羡慕过年,又怕过年。情是铁,爱是钢。

我羡慕,酒肉穿肠过的野蛮的交易。

它们之间互相理解。

我甚至可以理解,归乡的灶王爷和奔跑的年之间的约定,

眼中含有某种对年的默许。

我将永远理解,年是一只野兽,它吞噬一切,

并且自诩为人类快乐而快乐。与年随波逐流吗?

为什么被欢愉的年牢牢抓住?寂静的尖叫得这么快?

灶王爷与财神爷,在梦醒时分。已争得难舍难分。

风声渐密,像竖琴的丝弦。

一个身穿红衣服的小女孩用手指扣住红包,把年的第一部曲子轻轻拨响。

我所见之物,不过都是年的影子。

我试着忘掉年是什么,唯有自娱自乐,拖着秃笔,闭关写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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