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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树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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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00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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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后,走过后山的村庄

车过过阴山,到后山。

这是今年第一次到察右中旗,到乌素图镇。

一路上望着山峦,从眼前快速闪过。

旷野,雪掩不住的黄,与这个春天格格不入。

吹绿春天的风,潜回幽深处,与我一起久久流连。

太阳高远,风力发电机在岭上,羊在山坡。

远处的玉米秸秆还在。

防疫封路的木杆已经拆除,老人又可以在村庄的窗户下晒阳阳了。

在其中安身、立命。

打工的人早已离开村庄,唯有鸡鸣狗吠羊咩牛哞……叫的响亮。

应了最好的宁静。

炊烟与鸟语,一道穿过村庄而来,寻找刚刚发芽的青草,不为隐者,只为停落。

从来都不敢忘却村庄的炊烟和期盼的目光。

只等候一场春风抵达的地方,一种经年不变的劳作,骨子里的起身。

村庄,一直住在季节深处,开始唠叨地说着土地的墒情。

秸秆洒落每一条通往村庄的路,流过村庄狂野密集的风,

从春到冬,一场接一场,带走了村庄的旧时光。

在接近村庄之前,要先去接近一碗水和粮食。

一袋米,一袋面,一桶油,足以给予不再伤逝的安慰。

暖了昨夜的一场雪,流淌金子的气息。

日子越来越喜兴,所有无处安放的悲悯,纷纷扰扰的疼痛。

总有逃不过的天灾人祸,罩不住一个个村庄的伤疤。

走进一个个干净的屋子,看到一个个瘫软在床上的目光,

慈祥为一垛柴火。

那曾经修三轮,患了肺癌的家庭顶梁柱,

血气已经被熬干,玉米叶子一样,一个劲在土沟下打旋。

那住在幸福院,患了糖尿病并发症的鳏夫,

脚上粘和了一堆黄土一样,在下陷的土地上挣扎。

那躺在床上患有肺心病、淋巴瘤的老人,

枯瘦的躯体,把屋子涂抹的一片青叶,在孤苦伶仃中凝视着儿女归家的路。

那遭遇了车祸做了手术,扔不下拐杖的女人,就像寒风中的枯枝,

摇曳着,紧拽住大地宽阔的胸脯。

……

村庄的烟火重复抚慰着支离破碎的身体,社会帮扶,政府兜底。扶不起来的,抱住。

村庄不老,春天依然荒芜,炉火烧烤昨天的枯干,春天从房檐看燕子回归。

几只调皮的小羊,闯进取景框,它用湿漉漉的舌头,舔着春天。

被阳光笼罩,村庄里的细节,得到具体的呈现。

一个个小院的的靜,还在静下去,静到春天的新屋里,

试图与大门外一棵树达成默契,老的走不动了。

一只鸡坐在那里,翻阅时间的叶片,一片落叶的归处。

庭院的深浅,被雪覆盖,惟有草木干净得极致。

阳光照在村庄,一寸寸向下铺展,铺展到我脚下的时候。

视觉告诉我,人间有太多的高低起伏,

越过远山,渐渐西斜的阳光。

只是每一次,来到后山的村庄,都要沉默太久。

相互对视,久久的看着,把村庄的样子刻画得更深些,不愿过多的打扰。

一片雪躲在春天,寻找温床。在村庄构筑一个温暖的好梦。

在阳光里被融化的痛,磨碎成雨。

一栋老屋矗立在村庄,不忍倒塌。几辈人堆积心血,

筑成一次次传承,一座村庄的纪念碑。

固守的、期盼的、破碎的都已被风吹走,不能逃离的,

守着,纵然一个空空的梦也不能。

从容些,拭去灰尘,墙壁上挂着的旧相框,在磨损镜片里,怀旧的皱纹挤满额头。

回眸处,有阳光万里,有柴火燃烧的白话。

村庄,再一次相信阳光的给予。

每一次到后山,路过村庄,不是过客,总是被脚下的影子拉长。

总是忧虑村庄成为废墟,“乡村”消失,神赐福于你,比渴望的更多。”

只要有庄稼、炊烟和狗吠。

村庄不曾远走,只为等候村庄与鸟儿,还有游子的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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