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树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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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有十八个月
她只有八十三公分，每天都在长
温柔地亲近自然
像一枚富有甜味道的果子
期待着快快长大，防止与世界之间的磨损
她是透明的，似乎是一块玻璃
把自己保持得干干净净
不会产生丝毫的误解
她就像新生的一草一木
必须在乎她的存在
每天要在阳光下晒起来
又要替她挡住了凉风
风轻云淡的时候，她会默默地站在小河岸边
把一个小小的心灵
在湿润的空气中推开
跟妈妈在一起的时候
就把脸藏进妈妈的怀里
想走进妈妈的身体
她的灵魂，与妈妈溶在一起
再也分不出彼此
当与姥姥在一起的时候
她就与姥姥靠得很近
一有动静，就“怕，怕”
姥姥离她远的时候
她就追着姥姥寸步不离“抱，抱”
声音传得很远
一个瓶子，钥匙，筐，遥控器……
渐渐从她自己转出，指着电视“打，打”
翘起脚开门，攀向黑色的门外这无需光，总是探问。
听到蓝色的天空，一架飞机轰隆隆而过
一片清晰的翅，“机，机”
地上草坪的色彩，“花，花”
准确无误的喊出
青草，花朵，分开。石头上有草叶的阴影
不要再去采，走！
走着的时刻，看到比她大的
“哥哥，姐姐…”
想喝水时候，用小手，抱住保温杯，打开吸管，仰头大喝
一条河流一样把它缀连了起来
来，来。吃饭啦，“要，要”
缀连起来，饭碗，小勺？
到来，到来，想要吃，勺子乱舞，碗叮当乱响，
饭粒到处都是，“米，米”
只有爱的人，才能让她肆无忌惮
如果不小心把碗打碎了
就会变成一百块镜子
每一块碎片里的影子
是爱的手指，从不轻易触碰，
仍然那么完整而清晰
而她自己困了，在大人之间躺下
曾可听见，咿呀咿呀和滴滴答答
顺着呼吸，这依然开始沉睡
拥有的一个名字“小爱”，
也不曾看透它不曾看见，却总是降临
一只鸟飞过来，翅尖上挂着沉默的黑
落下时，发出快乐的尖叫，“鸟，鸟”
寥阔之外，大人们已匆匆上路
青草丛掩藏明亮的鸟鸣
抱着她行走的人
脚印轻轻印下，与新时代和平相处
走向眼睛，走向潮湿
唯有街边那棵桃树，几十年都在缄默
不知多少花瓣落在身边
像真理一样，让它无动于衷。
她站在树下，脸上盛开的花朵
整个小身体，看起来是一朵以刺为瓣的花
用尽身心，经年不败，温暖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