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树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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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酿皮摊
小区门口仅有一个地摊，其实是
一个女人在电动车上，放着纸箱子“巴盟酿皮”
多么突兀，在一棵树下
旁边是停单车的地方
再远一点，有牛肉面馆，超市和手机店
繁华的街道，流动着好多人
喇叭里喊着“巴盟酿皮，十元三张，带菜带汤”
有的人路过看一眼，有的人买上一份更多的时候远望
离开家乡好久了
田野上，玉米开趟了？小麦在灌浆？
自行车架上面，一棵树遮盖的天空
白云也会稍作停留
如果不是因为陪读的孩子，这一季的风
在回乡的路上，吹拂、呼啸
也不会这么沉重和深远。
2、华莱士摊
装满卖华莱士瓜的三轮车，高过人的头
一个黑衣男人大声叫卖
刀子砍下
打开成熟的华莱士瓜，又面又甜
就像在这个夏天，裸露出灵魂和骨头
倒提着丰盛的瓜汁，为季节润路
田野交出田野，所有的垄背都有了方向，送出甜蜜
再次把华莱士抱在怀里
让所有的庄稼，向它致敬
连接城乡，谁活着都是渴望者
祭天地之神，祈祷五谷丰登
刀霹雳闪电一样
华莱士裂开了，更深一些
把炎热的火焰吞下去。
3、衣服摊
一个中年妇女的背影
想了整整一个春天
被疫情郁闷了的思想
终于想开了
曾经的服装生意开不下去了
地摊，终于放下了背上那块石头
扑通一声，溅起那么多鸟鸣
六月的丁香，一朵花想开了
地下的马莲又一朵花想开了
张开了捂住好久的嘴唇
默默松开紧攥了几个季节的拳头
来自最活跃的部分，和未知的去处。
还有心跳之后的生活，衣服包裹的美。
4、烧烤摊
一个踌躇满志老板，回望几近倒闭的饭馆
灶火传来了一阵颤栗。
远处的烟火把整条街道也召了过来
利刃除掉了锈，窸窸窣窣的火焰。
被一串串肉蔬盖住的炭。
深陷其中，再深，就会触碰到无火的余灰。
由着燃烧吧，权作是迷醉里的梦。
被一杯杯啤酒，又升腾起来。
5、蟑螂药和修脚摊
乌云压在树尖上，在公交车站旁
一个老人，在自行车上挂着“蟑螂药”
“修脚刀”的牌子，有什么关联？
车流动的时候，老人静止，人流动的时候，老人静止
人来人往，只顾看着手机，唯有一群麻雀在捧场
在车玻璃反光中，等着有人应声？
一场雨的忽然坠落，让这种平衡被打破
众人慌乱于不知所措
而小摊从容不迫，从路边撤出。
6、首饰摊
在街角，有一个首饰摊
都是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发卡，耳钉，胸针，香水……
一个小女孩
冬眠过了一次又活了过来，
羞涩，把欲望悬空，并适时的腾出一只手
让小玩意闪烁，使大地返光
选择一些与美丽和香气有关的词汇
恩惠季节，抑或褒奖花朵
羡慕不已的是，一缕暖融融的风一样
刚刚从正面突入
便有无数个女孩，为小摊敲门
一抬头就可能抵达高处，沿着街巷
捡拾感动。
一次次微笑着张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