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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树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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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0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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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酸的甜甜的脐橙又熟了

一到初冬的时候

邻居李中华就回赣南老家了

年复一年又一年,便是为了返回原乡

千回百转在自己选定的一片橙林、

一片金黄里,无须言语

刚好打开了那扇窗,刚好伸出手

刚好碰到了脐橙的坠落

瞬间充斥的是兴奋、甜蜜或者烟火

顷刻,他的微信圈全是金黄色的脐橙了

对于一个个理想主义的脐橙,

一方水土养一方果实

带有故乡泥土的气息和家乡的味道

贩运些什么呢?是传承啊

承载着脐橙进入一生唯一的一次长途远行

一次金黄地远行

两千多公里,风起云涌,万水千山,

沿途点燃了丰收年。

当它从南方到塞北,两手拳拳之间,甚至有些许取暖

在一堆金黄的库房里,声音那么响

脐橙分明听清了,那是自己体内的应答声,

金黄的南方的小心脏,在塞北沉静下来。

更多的在密闭间跳动,都旋转于此刻内心的颜色。金黄是充满张力的颜色

一个个脐橙,遵循天时地意,富含营养素

越咀嚼,吞咽,愈泛滥着生活的酸与甜。

此生无非创造一个局面,一个脐橙,

一个世界,拥有,然后消失了

赣南之橙,塞北落脚,就李中华树上的一枚脐橙

还不肯落下来。在的寒冬之下,独自悬挂。

金子般的心跳。有什么东西被轻轻撬动

摘下来,刀切还是手剥,犹豫片刻。

在拿起刀的一刻,继续切下去

橙子的汁液,越流越多,

然后蔓延至过去,某个冬日黄昏

一把霜打过的利刃,割断了它们的还乡之路

所以那些金黄的脐橙都一个个脱离李中华的怀抱而去

所以渐渐空了的库房,空了的箱子

煮一壶茶,继续昨天的话题,卖脐橙,

再大的寒霜也就无所谓了

库房没有暖气就没有暖气吧

靠着金黄色的火焰取暖

只有李中华能看见,却不可言说的秘密

在路灯下站了很久,看月光从树梢下来将李中华的眉睫照亮。

看着李中华越来越急迫,自己知道,在等着谁又在盼着谁。

有人敲门,李中华的母亲送来一袋脐橙

我却从这一金黄的脐橙里

读到了冬季清新的序言和弥漫的橙意和乡愁

在澄明耀眼的脐橙辉映中

是桌上的一盘手把肉和一杯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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