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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万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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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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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雪

我渴慕北国的雪。

一想到北国的雪,脑海里就迅速浮起这样一个画面:

北国的一个小镇。冰天雪地。宽阔的街道旁烧着一堆旺旺的柴火,红红的火苗舔着一个长方形的大铁槽。几个人——不,准确地说,是几个蓬松的球,被浑身的衣物裹成的人球,正围着火堆烤火。唯一露在外面的,是几双黑黝黑黝的眼睛。冒着缕缕热气的大铁槽内,几尾大鱼正摇头摆尾地慢慢悠游……

嗬,滴水成冰的北国,活鱼都是煮着卖的!

事隔多年,每到寒风凛冽的冬季,北国的这个画面就时不时在脑海里浮起。

对北国的冰雪世界,每一个初中生都不陌生。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那壮丽的雪景,那旷达的意境,那豪迈的气势,那奔放的感情,激动了多少热血青年对祖国的热爱。那北国的冰雪诗情在我胸中氤氲了多少年,那莽莽的雪原就在我心中澎湃了多少年,想象了多少年。但它始终存在于我的想象,真正让我渴慕去体验那北国之雪的,始于今年,始于儿子,始于儿子的朋友圈。

儿子今年军校毕业,被分配到了祖国的东北——北国之北——黑龙江东宁。

当南方还温暖如春时,儿子已几次在朋友圈晒他在东宁的雪景了。

这不,儿子又在朋友圈发文发图了:

陆刻 | 雪地巡逻

近日,东北地区气温骤降,多地迎来降雪。北部战区陆军某边防旅官兵迎着晨曦、顶着大风,在乌苏里江畔边境一线的雪地上执行常态化巡逻任务。他们用脚步丈量着祖国边境的每一寸土地,用实际行动践行忠诚守防的誓言。

图片里,那洁白的冰雪世界宛若童话中的仙境。红日正从地平线上升起。金灿灿的霞光中,白皑皑的雪地里,全副武装、身背钢枪的一群青年正大踏步在雪原上奔走……

那画面,那场景,比仍何诗句、仍何影视剧更能给人以视觉的冲击。

雪啊雪,北国的雪,置身于你多情的怀抱,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和体验呢?

曾经的感叹变成了现在的好奇——深深的好奇!

置身北国的雪中,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和体验?

南方的我,渴慕北国的雪,在今年冬天……

南方也偶尔下雪,但大多是“风花”或“雨夹雪”。像烟像雾像雨又像风,在空中轻轻飞舞,飘飘洒洒,等到沾上人身或捧到手中,又变成了若有若无的水珠或直接化成了水汽。若飘在地下,更是瞬间无踪迹,或藏进枯草落叶,或融入大地尘土……

记忆中,生平有两次大雪的经历。

第一次是自己上初二时。

那天早晨,天亮得很迟。吃过早饭摸着黑,踏着熟悉的亮晃晃的小路赶到学校时,天似乎才睁开睡眼。寒风冽冽。但一路的急奔早已将冬日的寒冷驱赶殆尽。

在满空阴暗和愁容下,上课铃声打响了。冷风透过窗缝、门缝钻进来,一路急奔的余热慢慢耗尽,变成了一室瑟缩的身影。

课堂在继续着。“呀,下雪了!”窗边不知哪个同学发出了一声惊呼。于是,40多颗脑袋、40多双眼睛齐刷刷扭头飘向了窗外——

不知什么时候,窗外飞起了漫天的雪花。轻轻盈盈的六瓣花,如无数小精灵在广阔的空中跳起了南国的舞蹈,热烈而奔放,飘逸而洒脱……

课仍在上着,但一颗颗年轻的心早已飞出了室外……

南方的大雪啊,我们第一次见面咧!

风越刮越猛,雪越舞越紧,温度越来越低。一室的身影更佝偻了。我们的心却热烈着。我们期盼着雪能够堆起来。但飘飘扬扬的雪落在地上就不见了踪迹,只留下方方湿印子。

冷——

大多穿着单衣的我们被冻着,也兴奋着,追逐着雪花的身影,展开了我们青春的遐想。

那天,学校破天荒上了4节课就放了假——也许是太冷的缘故。

我们像一群瑟缩的鸟儿快活地展翅飞出了校园。校门外,是一坝菜子田。那片片碧玉般的菜叶上已堆起了团团蓬蓬松松的雪球。

这场雪真的不小呵!

奔跑在熟悉的路上,我们开始了一场快乐之旅——打起了雪仗。你掷我一坨,我甩你一团。雪花飘在脸上,雪团砸在身上,变成了玉屑,化成了水滴。偶尔有一些钻进颈脖子里,那沁人的凉啊,都化成了年少的快乐在“昏天白地”里飞扬……

哪里还冷?

初中时代的雪,是那样美丽而热情!

第二次下大雪是儿子九岁那年。

那场雪大啊!

前一天,天就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接着是雨夹雪。天也出奇地冷。

这场雪是“雨雪”还是“大雪”?怀着期待和猜测,拥着温暖的被子,进入了梦乡。

天终于亮了。睁开眼,拉开窗帘一望,窗外已变成了南方“雪国”啦!那高高矮矮的房顶上、雨棚上堆满了雪,那大大小小的花草树木上挂满了雪。尤其是对面小花园里的几棵芭蕉树,更是成了十足的“雪挂”!

我连忙叫醒老公、儿子,让他们起来,准备去体验一把这难得一见的南国雪景。儿子九岁,本是活泼好动的年龄。我想象着他在雪地撒欢的场景。可恰不逢时,儿子重感冒还未愈。当我给他穿上棉衣棉裤棉鞋,戴上帽子手套,围上围巾,然后领他出门在雪地里奔走,但始终没听到他欢呼雀跃的声音……

南方大雪的欢乐,败北于病毒对身体的侵袭。

“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李白《北风行》一诗中描写的雪花,是那样独特。它不像梅花,不像梨花,不像柳絮。它是那样的大,和席子一样大,一片又一片,在狂风里翻腾着,怒吼着,最后飘下来,落在轩辕台上……

如席的雪花落在轩辕台上是怎样的情景呢?我没有谪仙那气贯长虹的想象,可“鹅毛大雪”的情景我却听姐姐聊起过。

姐姐前两年在山东烟台打工。那里冬天的温度低达零下二十几摄氏度,下雪是经常的。因为烟台靠海,海风也大。所以经常风雪交加,冷得吓人。她告诉我,以前经常听人说,鹅毛大雪鹅毛大雪,烟台的雪真的有鹅毛那么大呢!

哦,是吗?

我听着,想象着,身体似乎变得越来越轻盈。朦胧中,我变成了一片鹅毛大雪,在烟台冬天的空中尽情地舞着蹈着……

姐姐还在述说着,我也终于从空中舞到地上。

燕山、烟台的雪都这么大了,那北国之北的黑龙江东宁,它的雪到底有多大呢?

我的心又飘到了那遥不可及的远方。我渴望一场北国之行,去亲身感受那北国的风雪。

但我又担忧。南方的我,病弱的我,禁受得住北国风雪的考验吗?

“可以的。”姐姐在电话里鼓励我,“穿得厚点,把自己裹成一个衣球,只露一双眼睛在外就行了……”

姐姐仍在絮絮叨叨。

我又陷入无尽遐想。

那北国,那无尽的雪原。一个南方的小女子,裹成一个衣球伫立在雪原中……

那北国,那无尽的雪原。一个南方的小女子,站立在明亮的玻璃窗前,看窗外雪花飞舞……

那北国,那无尽的雪原。一个南方的小女子,神思飘过雪原,看见一群裹成衣球、身背钢枪的青年在雪原中行走。其中,有一个,或许正是南方的他……

南方的我,渴慕北国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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