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国庆带着支行的信贷检查组,冒着酷暑在基层营业所连续跑了七天,才把前半年的信贷工作检查了一遍。
那几天,虽然天气异常炎热,可同志们对分给自己的检查任务却依然很认真。对每一笔贷款的发放审批、抵押手续都要仔细地查看、核对,从不轻易放过。但一直没有发现有什么大的违规现象。整个情况比去年底的那次检查更加乐观了。在检查完所有的营业所的时候,国庆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在最后的总结讲评中,他再一次感谢基层所的同志们认真负责的工作精神,并勉励大家,一定要坚持下去,只要把咱们的贷款放好、管好,一切就都主动了。
检查结束那天,在回支行的路上,高权发副行长高兴地对国庆说:“还是毛主席说的对,‘抓而不紧,等于不抓’,你看,这几年,在贷款管理上,咱们狠抓了一下,下边的情况就好多了。”
“是呀,要不是在检查中,咱们狠心处理了那几个人,也不会有今天的变化。”国庆感慨地说。
听了两个行长的对话,车上的同志们都在默默地点头,脸上都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大家确实打心底里为行里的贷款管理能出现这样良好局面感到高兴。
可是,就在那天从下边检查回来,国庆走进他办公室的时候。突然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国庆亲自介绍的一笔大额贷款,出现了麻烦。
还是今年正月的时候,经国庆介绍,表侄女李花花用表哥家的房子和她女婿毋良孝拿来的一些存单、国库券作抵押,一笔从农行贷了30万元,作为他们公司的流动资金。当他们拿到这笔贷款之后,花花的汽车经销公司立刻就欢欢地运转了起来。花花和毋良孝两人本来就是内行,毋良孝是开汽车的老司机,对汽车的性能、行情,了如指掌;花花在运输公司当了多年成本会计,特别善于经营理财,所以他俩的汽车销售公司很快就兴旺了起来,表哥一家人甭提有多高兴。花花和毋良孝刚下岗时,家里的那种郁闷而压抑的空气,立刻被欢声笑语,莺歌燕舞所代替。表哥的脑血栓也好像一下子好了许多,他高兴地对国庆说:“只要他们的公司能像现在这样发展下去就好了,等他们的流动资金稍微松活一些,就先把那30万贷款还了,遇到资金紧张时再贷。人常说,好借好还,再借不难。”
可是这才不到半年时间,花花的汽车销售公司,忽然就出现了严重的问题。花花打来的的电话,着实叫国庆吃了一惊。
那天国庆刚走进办公室,正准备喝一口水时,忽然电话铃响了。听筒里传来了花花焦急的声音:“叔叔,这几天你到哪里去了?你的手机和电话都一直打不通。”
“我在下边检查,有些地方的信号不好,手机可能收不到。你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我公司出了大问题了,毋良孝搞期货把公司的钱都赔完了,就这,他还不死心,还要继续搞下去,我挡都挡不住。现在我们账户上还有十万多元,你赶快让你们的会计把它扣还了贷款,不然他还要继续往进赔。”
“好好经营你们的汽车,为啥要搞期货?这不是胡闹吗!”国庆听了非常生气。
“他不知道听了谁的瞎主意,说是搞期货挣钱快,就偷偷搞起了期货。可不知挣起来容易,赔起来也快,结果不到一个月时间,连我们从你们那里贷的30万,加上我们的家底和一部分货款,一共赔了120多万了。”
“好了,我先把账户上的钱全部扣还了贷款,其他事咱们再商量吧。”
已经赔了120多万元的毋良孝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棍,不仅不收手,反而准备孤注一掷,做最后一拼,还说在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他偷偷揣着存折到农行去取款,但农行营业柜台上的会计告诉他:他账户上的存款已经全部还了贷款。这时,他感到万念俱灰,走投无路,眼前一片漆黑,他回到自己的家里,空肚子喝了半瓶二锅头,找了一根绳子,在卧室里自缢身亡。
毋良孝自缢身亡后,花花的汽车销售中心也立即关门停了业,家里也马上乱成了一锅粥。表哥像霜打了的茄子,彻底瘫在床上,起不来了。嘴里一直念叨:“良孝这个冒失鬼,赔了钱,还不冷静,走了绝路。那30万元的贷款可怎么还呀?这下害得国庆也在人前说不起话了。”
国庆放下侄女的电话,就赶紧赶到表哥家去,心想,表哥那病恹恹的身体哪里能受得了如此打击?他坐在表哥的病床前想着法儿安慰他:“哥,你可千万不敢着急,钱算什么?赔了,咱们还可以再挣,贷款可以慢慢还,有我和花花想办法,你就不要管这些事情了。”
但表哥是个不肯在别人面前说软话的耿直人,虽然在国庆面前一直点头,但绾在心里的疙瘩哪里能那么容易解得开?急火攻心,血压猛涨,当天晚上,就因心肌梗塞去世了。
在刚刚安葬了表哥的第二天,国庆的办公室里忽然闯进来一个不速之客。
这是一个农民打扮的30多岁的小伙子,小眼睛,赤红脸,一头发黄的头发理成短短的小平头。刚进到国庆的办公室时,他似乎还有些局促,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他说:“你就是国庆叔吧,我是毋良孝的弟弟毋良心,我哥做生意赔了钱,已经不在人世了,这个你知道。我来是求你把他们贷款时押我的存单和国库券退给我。我哥在你农行贷的那30万块钱,拿了我8万块的存单和国库券做抵押,那8万块存单和国库券可是我的全部家当呀!你无论如何得想法,把那些存单和国库券退了我!”
“噢!良心,我听清楚你的意思了。但是你不要着急,你哥的贷款还有20多万没有还。关于这件事,你最好与你花花嫂子商量一下,咱们再妥善处理吧。”
“那不行,存单就在你这里,你把它退给我,还款的事由我嫂负责,管我什么事?”
“毋良心,你听我说,反正抵押的房子和存单都是你哥和你嫂双方亲戚的财产,你们说好以后,咱们才能处理,不然叫我怎么办?”
“嗨!我也听清楚了,你是不想扣你哥的房产,想扣我的存单和国库券是不是?告诉你,甭妄想!你今天把我的存单和国库券退给我,咱们俩就没事了,不然我就不走了。”
国庆知道他心里着急,对一个农村人来说,8万块钱意味着什么?半份家当呀!但作为贷款的抵押物,在贷款没有归还的情况下,抵押物怎么能轻易地退还呢?一个农行的行长能为自己的亲戚干出这样没有原则的事吗?他继续耐心地给他解释:“毋良心,你应该想一想,之所以能出现今天这个结局,完全怪你哥的失误,要不是他搞期货,哪能赔这么多的钱?这些责任,咱们先不说了,你作为亲戚,坐下来在一块商量一下,把问题解决了还不行吗?”
毋良心看到国庆不仅不发火,还一直给他解释、说好话,便以为国庆软弱可欺,反而更加猖狂,大声喊道:“我哥都死了,你还一直诉说我哥的不是。我看就是你害死了我哥,要不是你给他贷款,他就做不成生意,他不做生意,也就不会赔钱,不赔钱他哪里会死?”
看到毋良心这种蛮不讲理的态度,国庆也忍无可忍了,他大吼了一声:“不识抬举的东西,你立刻从这里滚出去!”
听见国庆的怒吼,支行办公室的两个年轻人立刻冲了进来,扭住毋良心的胳膊就往外拉。国庆愤怒的喊道:“给派出所打电话,让人把这个胡说八道,无理取闹的家伙带走!”
毋良心自知理亏,出了国庆的办公室,就直给拉他的那两个年轻人说好话,趁那两个年轻人不注意,就挣脱开身子,顺门逃走了。
毋良心虽然逃走了,但这事并没有算完。
当天晚上十二点时,国庆一家正在熟睡之中,忽然电话铃声大作。国庆刚拿起听筒,就听见里面传出来粗野的骂声:“钟国庆,你听着,我现在就在你的房子后面,我带来了一包炸药,足可以让你的二层楼房飞到半天上去,你若还不承当把存单退给我,我马上就点导火索。”
国庆知道这家伙是在吓唬他,威胁他,他就不相信,为了8万块钱,他就能肯下如此毒手?但父母亲都被惊动了起来了。当他们听到这消息,立刻惊呆了,母亲从来就胆小怕事,一听说有人要点炸药,炸他们家里的楼房,就立刻不停地往厕所里跑。父亲也说:“不然就先答应了他,明天早上再想办法。”
“那还能行?你承当了他,他明天就更猖狂了。”
妻子李贞说:“得赶紧采取措施,不然这家伙万一失去理智,真干出傻事怎么办?”
黑地半夜,家属院的同志们都在睡梦之中,怎么办呢?国庆干脆给县公安局报了案。
报案之后,国庆上到二楼,拉开靠街的窗帘,只见房子后边不远的马路上停着一辆吉普车,车下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毋良心。
不一会儿,远远的又来了一辆吉普车,一直开到毋良心的车跟前。车上下来两个警察,问了几句话,就将毋良心的车和人都带走了。
国庆从二楼下来给父母讲明了情况,劝他们放心地去睡觉。然后他回到卧室,准备睡觉。可是他躺在床上怎么也无法入睡,只觉得胸口憋得厉害。李贞给他量了一下血压,竟然是180/150,赶紧给他取来一片降压片和一颗安定片,让国庆吃了下去,劝他闭上眼睛,啥也不要想了,也许好好歇一会就会好一些。
喝了两片药,国庆就糊里糊涂的睡着了。不知睡到什么时候,国庆觉得有人压在他的身上,憋得他心口憋闷,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忽然一惊,醒了,他觉得浑身都是滑腻腻的冷汗,稍微翻动了一下身体,胸口和喉咙里一阵像针扎一样的疼痛。他立刻联想起,有一次去县医院给郭行长看病时,听李梦儒大夫说过心肌梗塞的症状,难道自己也是得了这种病?
想到这里,国庆感到事不宜迟,他让李贞给他拿来手机,马上给李梦儒大夫打了一个电话,说他的心脏可能有问题了,他现在立即去医院,让李大夫有个准备。
李大夫听了这个情况,立即告诉国庆:“你现在就在家里躺着,千万不敢动。我让车去接你。”
五分钟以后,医院的救护车就来了,李大夫带着几个护士将国庆抬上车,到医院紧急抢救。
来到医院的急救室时,正是夜里三点多钟。李大夫立刻给国庆进行一系列检查:心电图,抽血化验,舌下给药,输液、输氧。半个小时以后,各种检查结果出来了,看来真是急性心梗。
李梦儒大夫看着护士递过来国庆抽血的化验结果,不禁眉头紧锁,他再一次仔细地看了一遍心电图,决定使用龙城人民医院里最好的溶栓药物“蛇毒”,但敢不敢使用这种药物呢?他有点犹豫。他把李贞叫到跟前,悄声问她:“这‘蛇毒’是一种溶栓特效药,对治疗他这种病很对症,但是极少数的人用了它会有出血的风险,甚至可能危及生命,可是不用这种药,咱又没有其他的特效办法。咱们究竟用不用呢?”
李贞听了李大夫的话,沉思了片刻,果断地回答:“李大夫,我们相信你,该用什么药你就做主吧!”
李大夫点了点头,立即开了一大串单子,交给护士。
李大夫还是按照医院的制度,给李贞送来了一张国庆的病危通知书,让家里人在思想上有个准备。不过,李梦儒大夫却让大家都瞒着国庆,千万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病情。
护士见过这样的病人多了,都知道这病的凶险。虽然她们都悄悄的不言语,但送药输液的脚步飞快。静脉输液器的针头插进了国庆手背上的血管里,掺和着“蛇毒”的亮晶晶的药液一滴一滴进入到国庆的血液之中。李梦儒坐在国庆的病床前,观察着国庆脸上的表情和身体的细微变化,心里在紧张地思考着若是万一出现了药物反应而应取的紧急救治方案。表面上他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微笑着对国庆说:“不要紧,你主要是因为生气和着急,血压突然升高,引起心脏不适。你别紧张,我们已经采取了措施,你慢慢就会好起来,啥也不要想了,安心睡一觉吧!只要在我这里好好调理几天就好了。但是按要求,你不能下床活动,等到能下床时,我自然就会通知你。”
李贞坐在一边,陪着李大夫和国庆说话。她也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说:“毋良心已经被公安局抓了起来,他再也不敢闹事了;家里的事有我哩,天亮以后,我就去行里给我们存款股的郭股长请个假,陪你在医院治病。”
但是,这一切并没有骗过国庆的眼睛,国庆发现,李贞的脸色明显有些苍白,脸上的笑容也极不自然,是强装出来的。他根据自身感觉和医院对自己采取的措施,心里十分清楚,他确实病得不轻。可为了安慰大家,他仍然笑着说:“既然这样,你们也不要太着急,我也凑这个好机会,住在李大夫这里里好好休息几天。”
第二天上午刚上班,钟国庆得了重病的消息就传到了龙城农行里,人们一听,都立刻紧张起来。大家议论纷纷,因为不到三年时间,行里连续走了两任行长,一个是心脏病,一个是车祸,现在钟行长又得了严重的心肌梗塞,这是怎么了?怪不得有人曾传言说龙城农行盖大楼的地方原是一个城隍庙,住在这里的人怎么能安宁?而这些报应都偏偏降临在行里的一把手身上!人们议论来议论去有些坐不住了,便三个人一群,五个人一伙相跟着要到医院去看望。这时高权发副行长拦住了大家,他说:“我刚刚从医院回来,主治大夫说钟行长的病比较重,需要静养,不能说话和打扰,大家要看的话,还是过几天,等他度过了危险期吧。”
高权发劝住了大家,但回到他的办公室还是给地区农行的孙行长打了一个电话,实事求是的汇报了国庆的病情。
孙行长得知了钟国庆的病情立刻驱车来到龙城医院,见过了主治大夫,然后悄悄进了国庆的病房。国庆睡着了,只见他脸色苍白,没有血色,胳膊上扎着针正在输液,嘴和鼻子上扣着一个输氧罩在输氧,跟在孙行长身后的几个副行长和一帮科长们也都心情沉重的退出了病房。
等在病房外的高权发要求孙行长一行到行里去,说,他在银行对面的县委招待所订了饭,让大家吃过饭再走。他看见孙行长没有停留的意思,便进一步说:“孙行长,你很久没有到龙城来了,就干脆到行里坐坐,我也可以把最近的工作,给您汇报汇报。”
孙行长听了高权发的话,眼睛眨巴了几下,说:“不必了,我们都还有事,只是关于钟国庆突然患病这件事,我要嘱咐你两点:1、在国庆住院治病期间,你要把行里的工作抓起来,按照你们以前的工作思路,继续抓好;2、国庆的病情比较严重,他家里护理的人员太少,行里每天可以派一个人去医院,协助家属搞好护理服务。”
高权发只好点了点头,孙行长一行离开医院,回黄龙去了。
得到国庆病重的消息,县委书记吉有良、县长李新牛两位领导又带着一伙人来到国庆的病床前,看过了国庆,又对李梦儒大夫交代再三,吉有良书记说:“老钟同志对工作责任心太强了,总是把银行和县里的工作当做他的头等大事来抓,李大夫,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找最好的药,把他的病治好!”
钟国庆病倒后,可忙坏了高权发,尽管他将行里的工作都分给了最近才提拔起来的卫天龙和张新思身上,但还是不放心,他干脆睡到了他的办公室里,白天晚上都守在行里。
国庆住院的第八天中午,李贞坐在病床前照护国庆吃饭的时候,不经意间流露了一句:“今天早上的检查和化验结果都出来了,都比较好,李大夫告诉我说,危险期已经过去了,下边就是根据病情需要,坚持常规治疗就行了。”
“那天是不是发生心梗了?”
“嗯,是有一点,医生给溶栓以后,效果还不错。但他说,这次出院以后,就不能停药了,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没白天没黑夜地工作了。”
国庆在病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月,才允许他下床活动。当他在护士和李贞俩搀扶着下了床的那天,只觉得天旋地转,两腿发软,浑身连一丝力气也没有了。他想迈开腿走几步路,但两条腿上似乎绑满了沙袋,一步只能迈出几寸。他抓着床边,足足站了有七八分钟,才一步一步艰难地在床前慢慢地移动着脚步。
又过了五天,李梦儒大夫才给他带了一大包西药片片,允许他出院。但临走时,一再嘱咐他:回到家以后,一定要坚持吃药,一定要戒烟限酒,一定要接受郭行长的教训,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没日没夜的不要命地工作了。
国庆从医院回到家里的那天,青松岭的乡亲们一伙一伙的来到农行的家属院里看望,乡亲手里提着用今年的新麦蒸的馄饨馍,或者是喷香的黄蜡蜡的饦饦,不然就是一小袋鸡蛋。乡亲们问长问短,百般安慰和嘱咐。不到两天时间,家里的馄饨馍、香饦饦堆成了山,一袋一袋的鸡蛋也没地方放了。李贞挡住乡亲们,一遍一遍地真心相劝:大伯大婶,你们远远地来看看,我们就很感激了!可这些东西,大伙无论如何要拿回去,天气这么热,吃不了就坏了,我真没法处理呀!但不论说什么,乡亲们也不依。老邻居三婶反过来劝李贞:“我说贞娃,你就不要再说了,村里人再有啥好东西?听说国娃得了那么大的病,都想来看看他,安慰安慰他,多少都想给他带点东西,还能空着手来?你叫他们再拿回去,那能成吗?吃不了,你就给邻居们送些,给大伙分着吃了!”
国庆的好朋友文旭升和喜庆、龙发几个一起来的,他们看到国庆虚弱的病恹恹的样子,真有些心疼。文旭升劝他:“国庆,我看你今后的脾气要改一改,不能对什么事情都那么认真,单位里事情多了,给大家都分摊些,不要光一个人熬煎,那样还不把人给愁死了。要学习毛主席提倡的‘弹钢琴’的方法,这样你的身体才能好一些。”
龙发说:“国娃,城里头热,不利于养病,我明天赶辆大车下来,你拾掇拾掇,咱回青松岭的窑洞里住几天,等过了暑天再下来。”
国庆看到乡亲们这一片真挚的感情,眼圈都红了,他感激地说:“谢谢你们,昨天宝兴哥、成娃哥也都说让我回青松岭去住,我也想回去,可是行里还有一摊子工作,我总得交代一下。再说,下一步怎么办?我还有些想法。我这几天就想去地区行见见领导们,和人家商量一下,干脆不要干这个行长了,不能因为我的病而影响了行里的工作啊!”
这时,国庆的姨夫和国庆的爸爸从里屋走了出来,姨夫给大家每人散了一支烟,说:“我看,就按你刚才说的,去给领导好好说说,辞了这个行长的职务算了,我们能看出来,你干这个行长,压力太大了,刚刚李贞还给我说,得病以前,你时常一夜一夜都睡不着觉,这不得病还往哪里跑?还是身体要紧,辞了行长,当个一般干部,美美的!”
父亲听了也一直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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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在家里又休息了几天,就到地区农行见孙行长去了。他向孙行长汇报了一个月来在医院里治病的情况,详尽汇报了自己躺在病床上想到的许多事情。最后,他郑重地向孙行长提出了辞职的请求。他说:“孙行长,根据医生的交代,我得了这病,基本上就成了一个残疾人了,不允许这样,不允许那样,照这样下去,我还怎么能干好一个行长的事情?为了行里的工作,也为了我个人的身体,你就干脆让我退下来,干个力所能及的工作吧。”
但孙行长听了国庆的话,只是笑了笑说:“你看你,怎么这么消极,谁能不得病,得了病就都不能工作了?”
“我是觉得‘一行之长’这个岗位很重要,要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耽误了工作,给银行造成了损失,我就太对不起领导和同志们了。”
“国庆,你听我说,你得了病,就先好好歇一歇,我看你干脆寻个僻静凉快的地方,或者到附近的风景区去,住下来疗养一段,等身体完全恢复了,再来商量你的工作还不行吗?”
国庆听了孙行长的话,非常理解领导的一片好心,便不再坚持辞职的要求,心想:不然就看看情况,过一段再说。便退了一步,说:“行,孙行长,那么行里的工作我就先让高权发主持着,有啥事你就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