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出了医院,从北京回来的第二天早上,就不断地有一拨一拨的人来到家里来探望他。先是那些迫不及待的亲人们,接着是同学、朋友,后来连国庆以前的许多老领导也来到他的床前。
二姑和三姨坐在他的床前,仔细地端详着他的有些苍白的脸,不住地叹息。二姑说:“今天一大早,你姑父就把家里还在下蛋的两只老母鸡绑好,非要我拿来,一会就把它们杀了,炖一炖,好好补一补。”
三姨让国庆解开衣服,要亲眼看一眼国庆胸前那个一尺多长的伤口,国庆顺从地让他们一一看了,并抹开裤腿,让她们看了腿上那个同样有一尺多长的伤口,但两个伤口上都还贴着一层白色的纱布,但就这,还是让她们触目惊心,不断地唏嘘。
岳母心疼地问道:“呀呀!啧啧!为啥还要在腿上开刀?”
国庆解释说:“搭桥要用血管,就从腿上取了一截。”
“唉!唉!”亲人们不断的感叹着,不停的擦着泪水。三姨抽泣着说:“快扣上衣服,不敢叫着凉了,这回可叫我娃活死了一回啊!”说着说着,又泣不成声了。
岳父是个耿直人,他的话语不多,却落地有声,他说:“这次好了以后,啥也不要干了!没白天没黑夜地忙,最后就落了个这!叫人太寒心了,等好了就回家种地来,咱安安然然的,啥心也不要操了!”
伯父笑了笑,说:“他现在还是人家公家人,还能完全由着自己?不过咱如果硬不当那个领导,他还能把咱咋了?”
这时国庆的弟弟钟建设将吸了半截的烟使劲在烟灰缸里拧灭,咳嗽了一声,气愤地说:“像我哥这样的人,早就不应该当人家什么领导了!他根本就不适应人家现在的形势了,人家现在干什么都要凭钱哩,凭脸皮厚哩!他现在还是只知道低下头,卖死力气干,并且那么固执,更不会给人家送,这样的人,哪能在官场上混?要是他早给人家把钱送上,早就该提拔了!哪里有后边这些事情?”
伯父见建设把话题拉得远了,便瞅了他一眼,说:“算了,甭说那些没用的了,你有能耐把人家这风气改一改?咱把心放得平平的,甭生那些闲气!”接着又回过头来,盯着国庆问道:“这次在北京一共花了多少钱?肯定还欠着别人不少吧?我看,叫你大哥先给你凑上一些,先把欠旁人的钱还了!”
李贞答道:“大爸,在北京一共花了9万多块钱,公家能给报销一半,剩下的,我们还。用不了二年就还清了,我们总比大哥还挣得多一些嘛!”
大家正在屋里说话,忽然院子里人声嘈杂,来了不少人,李贞出门一看,原来是新任行长高权发带着一群人站满了小院。家里坐不下,李贞赶紧给大伙往院子里搬凳子,但人们直摇手,七嘴八舌地说:“不坐了,不坐了!我们看一眼就走。”他们说着就要往家里进。
国庆觉得家里人太多,自己坐在家里等着人家来看,也不合适,便让弟弟将自己扶起来,他慢慢挪着步来到院子里,和大家见了一面,他笑着说:“谢谢同志们的关心,我的病已经好了,正在恢复,大家不要担心我。不过,我还要劝大家一句,希望大家今后一定要注意身体,可不敢像我一样,给同志们和家里人带来多大的麻烦呀!”
听到这话,一院子的人们都不言语了,有人禁不住流下泪来,有人在小声的议论着,人群里有人在抽泣。对于这些,国庆一眼就看见了也听见了,但他假装什么也没发现,面对着大伙,点着头在微笑着。
高权发说:“钟行长,大难过后,必有后福,你好好养着吧,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说着就让同志们放下手里提着的东西,有麦乳精,中华鳖,德州扒鸡,脑白金,各种各样的补品盒子堆了一大堆。
国庆知道大家都很忙,便招了招手,说:“大伙赶快回去吧,都忙忙的,就不要胡跑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大家在院子里站了不到10分钟就走了,国庆看了看堆在院子里的剩下的一堆补品,心里突然感到空荡荡的。但他的脸上仍挂着一丝微笑,转身回到了屋子里。
当天晚上,宏达钢铁公司主管财务的副总经理老穆,带着他们财务处的三四个人来到国庆家里,也带了几样食品。老穆郑重地说:“钟行长,老板有重要客人,不能亲自来看你,请你一定原谅,他说,你把你这次去北京看病的所有花费的单据、条子都给了我,我们给你报销。老板多次在公司里念叨,你给我们公司帮了那么大的忙,我们还没有好好报答你,你这次的看病费用,我们全部承担。”
“老穆,你又忘了,咱们是什么关系?是银行和贷户之间的关系啊!这可马虎不得。就是我花再多的钱,也不能要你们报销呀!这你应该知道的!再说,单位会给报一部分,个人花不了多少钱。谢谢你们的关心了,假如有其他困难,需要你们帮忙,我会向你和老板开口的。”
国庆虽然明知道他的工作已经调到地区农行去了,今后再也不管人家宏达公司的事了,但仍然问这问那,十分关心宏达钢铁公司的经营,他不愿看到在自己手里扶持起来全省最大的乡镇企业有什么闪失。那天,老穆一行在他家坐了好长时间才走。
次日早饭后,有人敲门,李贞开了门,竟然是当年向阳公社的老书记杨伟秋来了。李贞知道杨书记是国庆的恩人,是他亲手将国庆推荐到信用社,当财会辅导员,又一步一步培养他成长起来。当年,杨书记因为让个别大队搞小段承包的事,被县委给关了起来,隔离审查了好长时间。直到“四人帮”被粉碎以后,新来的县委书记才把他安排到县委政研室当主任。那段时间,他确实大刀阔斧干了几年,帮助县委制定了不少好政策,给农民群众办了不少好事。可是不久,他就到了退休的年龄。退休以后,他就和老伴两人继续住在谈两间狭小的宿舍里,给孩子们做饭,照看孙子。如今杨书记已经快70岁了,原来高大魁伟的身材已经变得有些佝偻了。可是,每天一张人民日报和晚上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从来不耽搁。他看到目前的社会风气和干部们的工作作风,已窝着一肚子气。进了门,他坐在国庆跟前,紧紧拉住国庆的手不放,不知怎么,国庆一见他的面,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热泪盈眶,止不住地抽泣起来。
杨书记看到国庆的样子,眼中的泪水也夺眶而出。他端起李贞递给他的茶水,说:“你给我换一杯白开水吧,我不能喝茶,经常失眠,早就把茶都戒了。”
“杨书记,你也要想开些,你都老了,管人家那些事干啥?我这次手术以后,就彻底想开了,不论怎么说,还是要有一个好身体,其他都是扯淡!公家的事,你啥也不要想了,每天坚持锻炼,吃饭上多注意一些,保养好身体才是正事!”
“哎呀,国庆,这些话是我应该给你说的,怎么你先给我说了?你说的都对着哩!退下来以后,我真有些不习惯,开始是怕人家年轻人干不好,现在是看到年轻人干的事咱想不通,现在的社会成了什么了,简直就成了金钱世界了,你看看,这社会上的穷富差别一天比一天大了,有钱的人,钱花不完,奢侈浪费,可有许多老百姓连病也看不起,孩子连学也上不起,将来一辈一辈都这样发展下去,和过去旧社会有什么不一样?”杨书记越说越激动了。但一说到国庆的病,他又返回头来说:“国庆,咱现在还是要放聪明一些,就是你刚才说的,要把自己的身体当事一些,人家谁都能离了咱,只有咱家里离不开咱!你若病了,不能工作了,人家单位里马上可以重新任命一名新行长,可咱家里离不开你呀,这一家人怎么生活,有谁去管他们!”
听了这个解放以前就加入了共产党的老同志,一贯忠诚党的事业的老干部,也能说出这样的话,国庆和李贞俩很感动,连连点头。
在家里休养了七八天的时候,国庆来到县人民医院,让李梦儒大夫对自己术后的情况进行了一次复查,拆掉了胸前和腿上的纱布。李大夫高兴地说,还是人家北京的医术高,那么重的病,能恢复到现在这个样子,真不敢想象。他劝国庆,坚持用药,进行一些力所能及的锻炼,生活上多注意一些,不要急于上班,并特别嘱咐他,一定要保持良好的心态,不敢生气。
从李大夫那里复查回来,国庆便在每天早晨起床以后,在李贞陪同下,来到街头公园的小广场上,散散步,看着一群白发苍苍的老干部在做八段锦六段功。一天,国庆正走着,忽然看见那做功的老人中也站着年近七十岁的县人大老主任刘毓秀老人,他远远看见钟国庆和李贞,立即走出队伍,和国庆俩在一个长条椅子上坐了下来,他一直安慰国庆:“国庆,上边来人调查处理你的事,我也听说了,你不要在乎这些。不管他们怎么说,龙城干部和群众还是拥护和支持你的,你对龙城人民是有贡献的。没有你当年的坚持原则,正确使用和管好信贷资金,就没有今天的山楂加工厂;没有你果断决定,鼎力支持,宏达钢铁公司也不会发展得这样快。现在上边一有文件说给干部加工资,咱龙城马上就可落实,可是临近有的县,因财政上没钱,给老干部调不了资,兑不了现呀!国庆,不要灰心丧气,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只要咱行的端,走得正,咱问心无愧,怕什么?不过,还是要有一个好身体,身体不好,啥事也办不成。一定注意保养身体,多活二年,比啥也强。”
已经有两个月没有理发了,国庆觉得头上乱糟糟的,李贞劝他去理个发。国庆一个人来到街上,想找一个比较干净的理发店。路过一家门面较大,看起来挺有气派的大玻璃窗户的理发馆,里面很清雅干净,他便走了过去。一进门,一个年轻的姑娘就问:“先生,你是要理发吗?”
“是呀,头发长了,头闷得很,想理个发。”
“那咱先到后边,我给你洗一洗头。”说着,就给他披上一件干净的围裙,带着他向屋里一间专门洗头的房间里走,并让他躺在一个固定的洗头台上。那姑娘问道:“你选的是几号理发师?”
“没有选,理一个发,还要先选一下理发师?”
“嗯!不同的理发师,价格不一样。”
“那最便宜的价格是多少钱?”国庆感到新鲜。
“最低的价格是30元。”
“带刮脸吗?”
“不,带刮脸是40元。”
“哎呀!对不起!我就不知道你们的价格,我不理了。”国庆说着,就从那洗头台上爬起身来,扯下那个围裙,塞到那姑娘手里,尴尬地走出了理发店。
国庆出了那家豪华的理发馆的门,边转悠边寻找,终于在一条小巷里找到了一家理发店,理发师是一个老头子,理发馆里面倒也收拾得干干净净,只是灯光设备没有人家那一家豪华阔气,窗户也没有人家的大,窗玻璃没有人家的亮。一听,理发师的口音是上党地区的,国庆一下就高兴了,笑着说:“老师傅,老家是哪里的?”
“高平的,到这边已经三十年了。”
“好,师傅,你们高平师傅才算是地道的理发师呀?理一个发,多少钱?”
“平头10块,刮光头5块。”
“带刮脸吗?”
“当然带刮脸嘛,哪有理了头发不刮脸的?”老师傅坐在一个系着围裙、舒服地躺在理发椅上的老头身旁,手里拿着剃刀,在他耳朵内外仔细地一下一下挂着汗毛,他不急不躁,好像并没有看见这个小小的理发室里已坐了七八个等着他理发的顾客。这些素不相识,因为理发才聚在一起的人们,也没有人表现出一星半点的急躁情绪,大家一边欣赏着老理发师那一丝不苟、慢条斯理的理发技艺,一边漫无边际的议论着龙城新闻。
要在以往,一贯性急的国庆看到这么的人坐在那里等待,早就扭过头走了。但此刻,他没有急着要离开的意思,也没有因为他进门以后,满屋子里的人们没有人搭理他,没人给他让个座位而感到尴尬。他微笑着瞅着大家,在角落里找了一个杌子,一声不吭地坐了下来。
坐定以后,国庆环顾了一圈这些等着理发的顾客,竟然一个也不认识,他们大都是一些在城里打工的农民及附近工厂里的工人。也有两个已经不太年轻,穿着打扮像干部模样的人,其中一个头发胡须全白了,另一个牙齿也不全了。对于这两个老同志,国庆同样不认识,但他们看见国庆微笑着注视他们,便也点点头,报以微笑。
屋里那几个年轻人,并不在乎身旁忽然增加了一个不速之客,而有所顾忌,仍然继续着他们的高谈阔论。一个高高的个子,臂膀上纹着一条青龙,光头的年轻人,嘴里叼着一根咖啡色的劣质烟卷,袅袅的烟雾四处飘逸,有人被呛得咳嗽起来,但他却视而不见,满不在意,眯缝着眼睛高声说道:“你们听说了吗?宏达大老板的儿子赵小军把人家黄龙大酒店给砸了个稀巴烂,赔了人家100万的事了吗?”
听到这话,国庆立刻吃了一惊,不禁脱口问道:“哎吆!为什么?”
还没等年轻人回答,那个身穿中山服,须发已经全白的老年人说:“虎虎,你就甭胡煽了!人家赵大龙怎么惹你了,你胡脏派人家?”
“你看你,这事千真万确,我脏派人家干啥,这是前天才发生的事儿,黄龙市里谁不知道?你不信,就打个电话问问。”被叫做“虎虎”的年轻人认真地说。
这时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也证实道:“我也听说了,不过听说不怪人家赵小军,是那大酒店的服务员狗眼看人低,仗势欺人!她们没有料到,这次可碰到刺上去了。”
另外几个人听了这话,也感到新奇,异口同声地问道:“哎呀,究竟怎么回事情,快给大家说说。”
还没等那四十岁的汉子搭话,虎虎就急着说:“你说得对着哩,我也听说这事就怪那个服务员太横了,那些就像狗一样专咬穿烂的。据说那天赵小军带着他的几个伙计去黄龙大酒店去迎接宏达公司的一个客户,但听说那位客户出去办事不在酒店,便坐在酒店大厅里的酒吧里等,在喝啤酒时,赵小军的司机一不小心将人家的一个高级水晶杯碰到地上,打碎了,那酒吧里的女服务员就马上赶过来,气势汹汹的要让立即赔偿,赵小军看她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便说:“赔就赔嘛,干嘛那样气势汹汹的!”那服务员看到他们这四五个衣着不整的年轻人,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便恶语相加,说:“赔,你们能赔的起吗?一个水晶杯100块钱!掏钱!”
赵小军的司机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崭新的100元人民币一下就砸到那服务员的脸上,那女服务员哪里受过如此的小觑?她立刻尖叫一声:“快来人啊!有人耍流氓了!”
听到尖叫,大厅里的两名保安,立刻像疯狗一样窜了过来,扭住赵小军的司机就打。赵小军一看,竟有人敢打他的人,大叫一声:“这还了得?上!”
坐在赵小军身旁的三个年轻人,一个比一个壮实,每天在公司里就是跑跑腿,迎来送往,闲暇无事时,就练拳习武,学了些套路,以便在有用的时候使用一下。听到赵小军大呼一声,这几个就立刻冲上去,愣是一阵猛揍,不仅把两个保安打翻在地,满脸流血,还将那女服务员也踢了个四脚朝天,鼻青脸肿。在他们撕打的过程中,那个酒吧也被砸烂,电视机,卡拉OK机子都摔在了地上,酒吧的玻璃隔断也被打碎了一面,现场一片狼藉。这时随着一声警笛鸣叫,来了两辆“110警车”,连同那几位挨打的保安和服务员及赵小军几人,都被拉到附近的派出所去了,当天晚上都没让他们回家。次日,宏达公司的副总穆春生出面找了市里的头头,才摆平了这事,据说连赔偿带罚款,宏达公司一下拿出了100万元。”
听了虎虎的叙述,一丝忧虑出现在钟国庆的脸上,他在心里叹息道:赵小军这家伙也太缺乏教养了,怎么能这样在外面胡闹?这不坏了赵大龙和宏达公司的名声?这时那个身穿中山服的白头发老头,也有些不平,他说:“唉!要真是这样的话,这几个年轻人也太不应该了,年纪轻轻的就仗势欺人,胡作非为!”
可虎虎和那几个年轻人却不以为然,虎虎歪着脖子,瞅着那位老者反驳道:“你才胡说呢?人家赵小军打得太痛快了,现在有些人,有钱有势就欺负我们这些穷苦人,要不是赵小军他们几个平日间总是穿一身不囵不整的‘乞丐服’,他们谁还敢让他们赔那个茶杯钱?”
另一个年轻人也愤怒地骂道:“这些看门狗和那些打扮得像妖怪一样的婊子就得要赵小军这样的人去教训教训,如果咱们这些人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杯子,人家还不知道怎样欺负咱呢?咱们还敢像赵小军那样教训人家?”
“还敢教训人家?你不看你的眉眼正不正,你就是想那样教训人家一顿,你能拿出那100万块钱吗?”虎虎气呼呼地说道。
那个身穿中山服的白头发老头还有些不服气,说:“他赵小军有什么本事?有点钱就不知道姓啥了!在家门口逞什么英雄?有本事到外国人跟前显摆显摆去,美国人都把导弹扔到咱们的大使馆去了,把咱们的几个记者都炸死了,怎么没见他赵小军吭气?”
虎虎回过头来,看了那老头一眼,笑着说:“你这不是抬杠吗,他赵小军一个平头百姓能管的了国家大事吗?”
“人们常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嘛!赵小军他爸那么有钱,怎么不捐献两颗导弹,也打到他美国大使馆去,然后咱也说咱们把地图看错了,给他们道个歉!看行不行?”
虎虎听了老者的话,立刻就有了同感,说:“老伯,你说的这话倒还中听。美国人也太坏了,我们国家的总理刚刚从美国友好访问回来,那些友好的话语还在我们耳边响着,美国佬接着就把导弹扔到了我们的大使馆,这也太欺负人了。上边那些头头还不和当年的李鸿章一样!人家炸了我们的大使馆,炸死了我们的记者,却轻松地道了一声歉,赔了一点钱就算了!要是毛主席还在,早把导弹打到他们华盛顿去了,还能让这些纸老虎张狂?”
“现在谁还敢与人家美国人打仗,政府和军队里一群贪官,光顾往自个的兜里搂钱,只图个人升官发财,谁还顾国家安危?政府软的像面条似的,连老百姓告状的都怕,还敢惹美国人?人家咳嗽一声,他们就要尿裤子!”虎虎旁边的那个年轻人说,看来他恨得直咬牙。
“李老师,该你理了!”老理发师喊叫了一声,那位白头发老者站起身来,坐到理发椅子上。
国庆悄悄问他身旁的那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这位李老师是哪里的?”
那汉子答道:“你不认识?是我们南关中学的老校长!”
国庆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