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年轻时识字不多,父亲原来很谦虚
种植什么,什么时候种植,怎么种植
都要事先和土地商量,和土生土长的蝈蝈商量
和土地上的云朵商量,和流经土地的河流商量
父亲先后种过玉米、花生、棉花、胡桑
后来父亲仪式一样和它们商量,好像农谚是这么规定的
再后来,父亲就成了农谚
有很多年了,父亲开始在那片土地上迷信地种植红薯
变着法地种植各种各样的红薯,插在土地上的红薯的块头也越来越大
横看竖看都像一串串巨大的睾丸
父亲很享受这种感觉
他将锄头,钉靶,镰刀都锁着,以前它们都是隐形的
父亲掌管着那片土地的密码
怎么感觉那些秋虫流水发出的声音好像都是父亲拨弄出来的
越来越陌生的父亲,越来越抽象的父亲
抽象的父亲是不是会长命百岁
如果一旦死了
我们将把他这枚霸道的红薯埋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