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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成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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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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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狼趣”

    小时候我家住在村子的城外,从城墙的一个豁口沿着一条小道才能走到我家,路经长满芦苇的城壕和用土墙围起来的私家园子,里面长满了树木、蒿草。我家没有邻居,三面是厦房,一面是高高的土墙,厦房的后背墙就像城围,我家的后边有二三亩长着大大小小洋槐树的树林。

     我刚刚懂事的时候,在一个秋雨淅沥的半夜,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声凄厉的嚎叫声,我问母亲那是什么在叫唤?母亲告诉我那是狼,并告诉了我狼狡猾、凶残的本性,顺还给我讲了一个狼和羊的寓言故事;

羊妈妈要外出给她的孩子们寻找食物,临行时就告诉它的孩子们,一定要关好门窗,只要不是妈妈的声音坚决不要开门,羊妈妈走后不久,一只狼走到了它们家的门口,学着羊妈妈的口吻说道:“小羊乖乖,把门开开,妈妈回来喂奶奶!”小羊一听不是母亲的声音,就说:“你不是我妈妈,我不开门。”这条狼转了一个圈又回来,变换了一个腔调又说:“小羊乖乖,把门开开,妈妈回来!”小羊仔细一听,知道又不是母亲的声音,拒绝开门。狡诈的狼第三次又来欺骗小羊,都被这些聪明的小羊识破了。

在此后的几天夜里 我又听到了群狼学小孩的啼哭声和模拟吹奏的唢呐声,母亲怕我害怕睡不着觉紧紧地把我搂在怀里在以后的很多晚上我常常半夜醒来,竖起耳朵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了狼的叫嗥感到恐惧,听不到则多少还有点失望。

狼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我从狗的形体上推想狼的相貌。父亲和狼有过很多次的交锋,熟知狼的脾气秉性,他告诉我狼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在平原上它可以逞能,在山上的动物王国里它可是个软蛋,对付狼最忌讳的是怯懦,常言说的好“狗怕摸、狼怕索”,只要你手里有个绳索类的东西,狼十分奸诈就认为可能有圈套,就不敢肆无忌惮。对付狼最好的工具是铁锨,当狼给你刨土试探的时候,你如果也给它刨土,而且比它刨的还凶;如果在水边的时候,你就用铁锨给它身上狠劲地攉水,它就不敢对你下手。他还给我讲了许多关于狼的故事,其中令我记忆最深刻的是这样一件事。

那年父亲负责给生产队稻田浇水,这项任务主要是晚上利用灌溉渠闲着的时候完成的。当时生产大队闲置的水磨房住着一户放蜂人,男人去咸阳城办事未归,两个尚小的孩子在门外的草席上乘凉睡着了,一个孩子不满两岁,另一个孩子正在吃奶,夜沉人静,不远处两狼虎视眈眈地蹲在那里,女人手里拿着一根木棍站在那里,是一副要拼命的架势,那个大一点的孩子睡得很死,母亲怎么也叫不醒,双方就这样对视僵持着,父亲看水路过这里,那女人才看到了救星,大声呼喊父亲,父亲及时赶到,自己站在那里,让那妇人将小孩子一一抱进屋内,关好门窗,他才挥动铁锨赶走那两条一大一小的狼。

父亲说,狼其实也是有感情的,那天晚上的那两个狼,据他观察可能是母子,表现的比较温和,多少有点恻隐之心。过去在边山的一户人家,曾经打死过一条狼,主人却把狼皮装上草挂在门外的墙上,结果到了晚上成群结队的狼来到这家门口哀嚎,吓得这家人不敢在那儿住了。听母亲讲,在我还很小的时候,一年当中我家的两头小猪先后被狼吃掉,父亲就从很远的山里挖来了枳子树,栽在我家后墙的外面,才免除了狼患。

我因此晚上从不敢出门,即就是在白天一个人走的时候也总觉得后面有个动物尾随而来。我很想和村子里的其他伙伴玩耍,特别是元宵节前后打灯笼的时候,一个人在家里转来转去实在没意思,就恳求父亲或者三哥领着我去村子里头耍灯笼。稍大一点,我和我最要好的伙伴韩幸发合养了一条纯黑色的狗,那时候粮食很紧张,人都不够吃谁还愿意养狗,但我为了给自己找个保护者,便于自由行动,就顾不上这些了,给我家里说这狗是发儿家的,发儿给他家里说这狗是我养的,从家里偷馍或者自己多喝稀饭省下馍来喂狗。听人说狼是狗的舅舅,我想这甥舅之间总是有面子要看的,又怕这“甥舅”如果真的翻了脸,我的“虎子”吃亏,就找了一截电磨子上退下来的旧皮带,用二哥拿回来的钉子钉在上面,围在虎子的脖子上,以防狼在咬它时擒住它的脖子。等虎子稍微长大一点后,它就整天陪着我进出村子,我少了顾虑,多了欢乐。

我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下一级和我同岁邻村的一个男生,和父母一同在大街上乘凉睡着在席子上,被饿狼咬住脖子拉走了,这个小男生本能地挥着拳头砸在了狼的眼睛上,狼被砸疼了,放下了这个男生,这个男生艰难地弄出了声响,才被人们发现,在外乘凉的人们拿起工具赶走了恶狼,母亲听到村民撵狼的声音发现身边的孩子不见了,才在村外小学的墙外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孩子。这个小男生被救活了,只是在脖子上留下了一圈的疤痕。

到了那年秋天,村子里的大人们中间口传着一条新闻,邻公社的不知哪一大队的一个社员,去县城买东西往回赶,路上已经没了其他的行人,匆匆的路人突然从后面遭到了一条狼的袭击,狼的两只前爪搭到了行人的肩上,欲用嘴擒咬路人的脖子,那人急中生智,用头顶起狼的下嘴巴,令狼无法张口,两手紧紧地拉住狼的前爪,狼用后爪抓烂了路人的衣服和臀部的皮肉,行人硬是把那只饿狼背了将近二里路,到了一个村庄口,在其他人的配合下才打死了那只恶狼,那人因此大病了一场,在生死线上转了一圈。

我第一次看见狼是在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那年秋天天气干旱,玉米长到膝盖高的时候被太阳晒得耷拉下叶子,灌溉用的渠水很紧张,趁别人吃晚饭的机会父亲和我准备去浇自留地(中途二哥也来了),我的任务是帮着看水,我拿着一根小木棍来回走在小渠边上,算走算用木棍打动渠岸上的草,以起到打草惊蛇的作用。初生的月亮给大地撒上了一片银白,我抬头突然看见不远处玉米地了射出了两股阴森森的绿光,在朦胧的月光下,加之玉米叶子摇曳晃动,我看不清具体的形状,便想上前看个究竟,从地里走出来的父亲赶紧制止了我的脚步,急忙走到我跟前拉住我说:“那是狼!”一听是说“狼”我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二哥也听到了父亲的说话,立马也从地里走出来,和父亲一同撵走了那匹狼。

我上初中二年级(那是初中的学制是两年)的时候,转到了离家五、六里路的高庙中学,第二学期开学不久,我们四班和三班合用的男生宿舍需要维修,学校让家离的稍微近的同学暂时回家去住,距学校不远有一个生产小队的场房(场面地上的建房,所谓场面就是夏季用来碾打晾晒小麦的地方),学校借来叫我们这些家离学校远的学生来住。那个场房就是几间草棚,我们在地上铺了一层稻草,把一根木头堵在边上就住下了。当时我担任着担班长,阳春三月的一天我和担任团支部书记的张怀芳为几个同学的入团外调了一天,回到学校才知道明天早上数学科考试,利用晚自习的时间我俩从其他同学处了解到明天考试的范围和重点,商量决定明天早晨老早起来抓紧复习一下。那时候手表是财富和身份的象征,全校大部分老师都没有,我们就更谈不上了。我们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不约而同地醒来了,月光从窗户上、门缝里挤进了几道银辉,门口菜籽地里的菜花幽香弥散在空气中,我们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我在前面开门,怀芳紧随其后,当我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定睛一看,又看到了两股恐怖的绿光,我大惊失色赶快关好门,嘴唇有些哆嗦地告诉怀芳“那是狼!”我们俩稍微镇定了一下,叫醒了其他同学,拿着砖块、石头把那匹狼赶走了。

 

童年的回忆是金色的,尽管有些在当时是阴冷的,但依然会被涂抹一层淡淡的深黄色。因为童年是纯真的,看太阳是明亮的、花朵是鲜红的,相信人间是美好的。岁月就像一条长长的溪流,会把童年的珍藏冲刷掉表面的色彩,留下一个人性的本真搁在你的记忆里,成为你童心常在的光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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