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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虚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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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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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印象

这里曾是南宋帝都,可让人记住这儿的仅仅是这盘中的玉珠——一颗环山披黛,携荷扶柳,被历代文人娇宠得不成样子的西子明珠。那珠子是江南的玉,是爱情的仙,更是杭州人日常嘘寒问暖,梦中吹弹欲破的宝。

这座城因其而闻名。所谓烟雨江南,最可忆的大抵是雨季中漫游西子湖的诗人,携一丝秋凉,鞠一捧香泉,笔下自然流出的墨韵文心。孺人的品格,清丽的风光,独幽的气质,深厚的人文,使得这湖更显得天独厚,美轮美奂。

过去的西湖,是纯天然的。红的是远山的红枫,桃树,和湖畔成簇滴垂露水的对荷;绿的是山,是柳,是天水相印的山水;高的是保淑,雷锋并立倚错的双塔,以及夜空中那轮永无眠休的银盘;矮的是雪中残衔的断桥,飘零湖面的枯叶,或许还有倒映在水中三潭和波浪状的钢索护栏……这天然中也会有杂质,或是兴高采烈的旅行者随手抛下的,或是意兴阑珊的金秋后自然的馈赠。所以泛舟西湖时,这些水上“漂流的旅客”也成为别样而真实的风景,交融着原本诗意的感受。

过去常听大人说:“美丽的西湖,破烂的城市。” 说得太贴切了!这也只有老杭州人才能真正体会的现实。对比二十年前的老城,现在的杭州可谓日新月异。记得老西湖的对面是个大型粮油站,里面似乎还卖西湖的游船票,而如今早已高档商铺林立,成了旅行者喝茶,餐饮,购物的所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减当年,大家驻足拍照,摄影,满心赞叹西湖的美。他们也能看见接天蔽日的碧绿荷叶,饱满而更为娇艳的荷花,却见不到些许破败,低垂枯萎茎叶的残荷,看不到掉落在湖岸边的野花或成串的柳絮;现代化的音乐喷泉,立体智控灯光将这颗明珠夜景装扮得璀璨华贵,却不知尤独少了份当年摇着蒲扇,柳下乘荫的自在闲逸。雷锋塔曾经不收门票,朴素而破旧,却留淀下历史的印迹。独步上夕照山,坐塔俯酣,尽览这不大的老杭城的山与水,西湖就如一块绿色的翡翠,嵌在青茸茸的丝绒蒲垫中。而今翡翠,蒲垫仍在,而周围的各色斑纹却换做一色的大小白晶,反射的强光似夺去了那明珠原本柔和的光彩。

而记忆中的西湖,却总是儿时初次游湖那激动的欣喜。儿时的西湖,是被父亲高举过头的欢乐;是游湖时晕船的呕吐感;是大到无边无际的类似“海”的印象;是父母领着,手牵五彩气球的孩童们不住嬉闹或欢笑声,混合粮油站叫卖的喧嚣声;是五毛钱车票的电车直达或半小时徒步可至的周末乐园;是中秋登山和望月的中转站;是傍晚随天边落霞,与倒映湖中的不太刺目的太阳的一场无需约定的散步;是骑着单车与同学绕湖竞速,却永远走不到头的回忆……可年岁越大,西湖的定义逐渐悄然改变,从游乐园成了度假偶闲的圣地,成了懵懂爱情的发源地,成了恋爱常用的活动场所,成了介绍给外乡人的便捷的地方名片,成了始终想去却始终找“没空”做借口的塞心的搪塞,成了常用的写作素材,直到成为印象中湖畔诗人们的诗心,以及述说不尽的爱情之城的最终咏叹。

西子湖的荣耀,或许是所有老杭州人心底的骄傲。即便不说出口,只是听闻外乡人无休止的赞叹,会心一笑,便是最风雅而矜骄地默认了。或许多少,人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时,仅仅只是称叹杭州美丽的西子湖罢了。而杭州这座有着众多人文古迹的老城,也丝毫不以为意,占着“母凭子贵”的殊荣,也怡然自得享受这份荣光。谁叫提到江南,你便不得不“最忆是杭州”;而提到杭州,却又“一半勾留是西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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