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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同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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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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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花儿

黄花儿原本是属于“野菜”系列的,但经过人们家养,逐渐去了野性,便成了“家菜”。

黄花儿学名苜蓿,当然,这个解释不够准确,准确地说,黄花儿是苜蓿的嫩头儿。在儿时春天的记忆里,黄花儿占据了很大空间。可以说,当年最富春天色彩的食物莫过于这黄花儿。

儿时的水稻秧苗都是水育,必须做大面积的水稻秧母(水稻秧苗地)。为了养地,冬天,水稻秧母地是不种庄稼的,农人在上面种上大量苜蓿,因此,当年苜蓿多是连片种植,到了春天,将苜蓿的头儿掐去,根茎正好留作秧母绿肥。冬天地里的苜蓿,这里一棵那里一棵,零零散散地摊在地上,没有个长相,开春后,经过几场春雨,苜蓿们便迅速地生长起来,一个个嫩嫩的苜蓿头儿变魔术般地长成一蓬茏一蓬茏,大地上好像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绿绒毯。苜蓿头儿是一种上好的菜肴,鲜、嫩、香、脆……许多美好的名词都可以用在它的身上。尤其是它的色泽,绿莹莹的,如果再淋上一点油,油光光的,其美妙程度真的是不可名状。苜蓿头儿的吃法有两种,一是鲜吃——凉拌;将苜蓿头儿掐回家,洗净后拌盐揉搓,去汁后拌食。一是腌食;苜蓿头儿掐回来,拌上盐压出乳汁,封在缸里,一月后色泽金黄,开封即食,是佐粥美味——这或许就是黄花儿成名的由来。当然,也有人炒着吃,味道也不错。

黄花儿好吃,但难掐。采摘黄花儿必须一个头儿一个头儿掐。小孩子当然没这个耐性,只想赶紧掐好了玩。那次,我自作聪明,回家拿来一把钩刀儿,但是,当我将钩刀儿伸向苜蓿的时候,却被母亲喝住:“有你这样做事的么!”接着说:“你给我记住,做事没有耐性的人将来一定是没出息的!”母亲板着脸,很严肃的样子。她一边给我示范一边说:“你知道吗?用刀割出来的苜蓿,嫩的嫩老的老,会糟蹋掉许多,而且味道不鲜。”至于糟蹋,我是相信的。为什么会不鲜呢?母亲并不作答。我只好学着母亲的样子,一个头儿一个头儿地掐,果然,只要定下心来,挨着向前,不一会,我也掐出一大片。扭头看母亲,我又为她掐黄花的动作惊住了。母亲掐黄花儿,不像我需要一只手按住黄花,另一只手去摘,好长时间才能掐一个,母亲呢,双手握成空心拳,拇指的指甲顶着食指的指肚——咯嚓,咯嚓,而且是左右开弓,随着母亲手腕的起承转合,一个个黄花儿乖乖地挤进她的两只手心。多么美妙的情景!母亲掐黄花儿简直就是一幅精美的春色图。看母亲所掐的黄花儿,一崭一齐,长短几乎都在一寸半左右,再看我掐的黄花儿,长长短短的,嫩嫩老老的,真的好羞愧呀。我这才知道,同样是劳动,收获却有着很大差别!

晚上,母亲把洗净的黄花儿拌上盐,在盆子里慢慢地揉搓、挤捏,逼去青汁,然后放在碗里,滴几滴麻油,这时,展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份温润如玉的珍品,未吃就先有了一份享受。

“吃鱼不如取鱼乐”,这是母亲对吃的态度。家里每有什么好吃的,她必是要先送一些给邻居的,每年春天,送一些黄花儿给没有种黄花的人家,捎一点黄花儿给城里的亲戚,这成了母亲掐黄花儿的乐趣。随后,母亲还要将一时吃不了的黄花儿腌起来,那可是我们夏天里颇为奢侈的下饭菜。

春天里,黄花儿鲜过了,地里的农活就渐渐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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