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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同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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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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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节记忆

乡下人讲究时令, 到什么季节吃什么食物,叫做“不时不食”。

农历的几大节,都有相应的应时食物:春节的蒸馒头和年糕,清明节的蒿儿团(青团),端午节的粽子,中元节(七月半)的扁食,中秋节的月饼,过冬节的圆子……当然,还有立夏的鸭蛋、六月六的水酵饼、立秋的西瓜和南瓜馓子等等,真的是五花八门。

又是端午节临近了,于是想起粽子来。

上世纪六十年代,人们过端午除了裹纯糯米粽子外,少数讲究一些的,还会裹一些糯米红豆粽子和糯米花生米粽子,因为平时没有什么好的东西吃,端午节的粽子,不管用料如何,我们都觉得好吃。

按我家当时的条件,端午节几乎没办法裹粽子。因为我家自留地都是旱地,不好种水稻,所以糯米十分金贵,但因为我拜了干亲,端午节必须给他家送礼,所以就得裹。端午节前几天,母亲下到河滩上去打(采)芦苇叶(柴箬子),回来后,用开水氽一下,这时,一股芦苇叶好闻的清香味在屋子里弥漫开来,我深深地嗅着鼻子,太香了,这就是离开了一年之久的粽子味道呀!

记忆中我家每年所裹的粽子很少,送礼过后全家每人也就剩两三个粽子了。尽管裹的粽子不多,但裹粽子的场面气氛却很热烈,所以至今依然记得。

我家裹粽子几成定式,一张簸箕放在地中央,一口竹制淘米篓装着浸泡过沥干了水分的糯米放在簸箕中间,四周安放着盛红豆或花生米等配料的盆子,还有用于绑扎粽子的“玉草”及黑白几色棉线,棉线分为黑白几色其目的是为了区分不同种类的粽子。

一般情况下,大人是不准孩子染指裹粽子的,生怕糟蹋了金贵的糯米。

父亲往往要在裹粽子准备工作就绪的时候才出现在现场。

母亲虽然会裹粽子,但母亲裹粽子的速度比较慢。母亲只会裹一种插箬粽子,裹插箬粽子必须一张一张地插芦苇叶,插出的花样很好看,而且能插出尖尖的长长的粽子,但速度很慢,不适合暴脾气父亲,也不适合贪吃的我们。

父亲爱裹“一把抓”粽子。父亲裹粽子是要有人当下手的,为其将芦苇叶片剪头去尾;把玉草烫软,弄整齐放在手边。但父亲裹粽子确实快,但见他将3张(最多4张)阔大的芦苇叶片在手中摊匀,双手将其弯成倒圆锥状,臼糯米注满,将芦苇叶挨着糯米平面处一折,弯成直角,形成锥形的底平面,多余的芦苇叶在圆锥的“屁股”上一缠,随手拿一根玉草,将草根部分咬在嘴里,手拽住草的尾端,在芦苇的锥形体上绕上两圈,打个结,一个粽子就诞生了。说时迟,那时快,父亲裹粽子完全可以用“只见在手头上绕”来形容,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就完成了。一般情况下,母亲裹一个粽子的时间,父亲能够裹四五个粽子。

父亲裹的粽子大,装的米多,在那糯米稀少的年份母亲就不让他多裹,只让他裹送礼的那部分,留给家里吃的则由她慢慢地裹,这样可以多裹几个。事实上,吃母亲裹的插箬粽子我们觉得不过瘾,插箬粽子裹时要一张一张芦苇叶地插,吃的时候也就需要一张芦苇叶一张芦苇叶慢慢地剥。母亲说,吃插箬粽子时吃相文雅,而且能尽情地享受吃粽子的整个美好过程,不像吃“一把抓”粽子,圄囵吞枣,就像猪八戒吃人生果,食而不知其味。后来我想想,这正是母亲用来对付我们这群“馋猫”的高明手段。

每年裹粽子的时候,我的三个姐姐总要坐在簸箕旁,跃跃欲试,都想露一手。她们早在裹粽子几天前就进行过“培训”,她们用泥巴一遍遍地学裹“一把抓”粽子,以便到时正式上场。但她们往往以失败告终,要么在还没裹好的时候“粽子”啪的一声散了,要么是裹好了,捆扎的时候破了。因此,一个个都被父亲熊下来,服气地承认裹粽子不仅是一门技术,还是一门艺术,精美,精彩。

三个姐姐中最后只有我二姐练出一手裹粽子技术。那时的我还小,在姐姐们学裹粽子的时候,我只负责在一边用芦苇叶做哨子,吹得满屋子呜呜的,常常被母亲撵出门去。母亲说在家里吹芦苇哨会招蛇,我至今没弄明白,芦苇哨音跟蛇会有什么联系。

吃粽子的时候,祖父总是说他不爱吃,把留给他的那一份悄悄地拿给我。多少个端午节,祖父坐在一边看我吃粽子,我要他吃一点,他笑眯眯地摇头,说上年纪的人,不能吃太多黏的东西,吃了会滞食,胃子不舒服。其实那时祖父只有60岁出点头,想想,祖父一定是不舍得吃,而假说不能吃吧?

我家裹粽子的场面与祖父陪我吃粽子的场景,成了我童年端午节的重要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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