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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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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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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 曾经养活我的大院连载

卷二  年幽默    

 

    23 那些属于西岗新村的美丽记忆

 

1966年8月,西岗新村建成。翟书记非常重视西岗新村的落成,在建成之前一个月,就把新房分配完毕。分房十公平:职工们按照个人条件,评分排队,排进100号之内的,有权分到新房;哪个职工分到几栋几号房,新房小院门牌上写得清清楚楚。准备搬家的人早已按奈不住,提前来到新村,把自家的小院的前后园,屋里屋外,看个仔细,就等着按厂部规定的日子搬家了。

翟书记极为重视新村建成入户这个日子,因为新村是他的一个梦,他为这个梦付出了太多的辛苦。梦虽实现,他多多少少心存一些遗憾,他要在入户剪彩这一天,说出来。

剪彩之时,新村路口的民兵,拦住一群急着搬家入户的队伍。这支队伍里有人赶着马车,有人推着小车,车上装着行李卷、箱子柜、锅碗瓢盆、以及居家过日子的各种杂物。翟书记在剪彩仪式上,看了一眼挡在路口等待搬家进户的人群,说:俄原来曾经许诺,要盖一片小洋楼,请大家住,后来看,实现不了,为什么,还是钱的问题,搞不来那么多的钱呀!(大家笑)现在只好请大家来西岗新村,住平房啦。不过,俄看这个西岗新村,也不错嘛,房子是新的,屋顶是洋铁皮的,窗户镶着玻璃,屋里亮堂堂的,院里干干净净的,门前马路又平展,住着一定舒服。俄说了,过几年,俄一定争取给大家按上电话,你们丢了婆姨,找孩子回家吃饭,打个电话,就找回来了!(大家笑)住在新村,俄们不要忘了那些为新村出过力的老首长、老领导,没有他们的关心和帮助,就没有今天的西岗新村!俄们一定要爱护西岗新村!

剪彩仪式在爆竹声中结束,路口的民兵撒去岗哨,搬家的队伍一涌而入。不到一小时,西岗新村就变了样儿,许多人家的院里堆满杂物:坛坛罐罐、破铜烂铁、木柴煤球儿……晾衣绳上晒着旧棉衣棉裤、有人把一些杂物丢在门口的路上。这一来,原先在宣传栏效果图上展示的那个整洁的西岗新村,不见了,变成了一个灰土土乱糟糟的西岗新村。翟书记看了很不满意,皱着眉头,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翟书记从西岗新村回到厂里,对张厂长说,搬到新家来,怎么一些破破烂烂不舍得扔?张厂长说,你咋说这个?翟书记说,新村挺干净的街道、小院,被那些破烂搞得乱七八糟。张厂长笑道,俗话说,破家值万贯嘛。翟书记坚持说,把新村搞得不像个新村了。张厂长说,不要着急,等搬完家,家家收拾完了,把街道一扫,新村就恢复原样了。翟书记说,有的小院堆着的破烂,就是一些垃圾,要它有啥用?张厂长说,那不是垃圾,那都是有用的宝贝。翟书记说,不行,得让这些户主,把没用的破烂挑出来,处理掉;西岗新村,怎么也要把这个“新”字,保持下去。张厂长说,书记说得好;我马上布置下去,让新入户的户主们,处理一下自家破烂。

张厂长借生产会议之机,把翟书记的意思讲了,请各车间主任回去布置一下。三天过后,翟书记到西岗新村检查,户主们几乎没把车间的布置当一回事,小院里、街道上,破烂依旧。翟书记很生气,回来把保卫科长、工会主席、总务科长老董找到一起,翟书记的意思是:户主不配合,只能搞强制,成立一个“收旧队”,挨家收集破烂,集中销毁。张厂长提出来,这恐怕不妥;私人财产是受宪法保护的。翟书记说,俄的西岗新村,就不要保持了吗?宪法保护的是财产,不是破烂!去执行吧,出了问题,俄负责!

收旧队由临时从车间抽出的三个工人组成。老杠,身高马大;小王、小张,一个瘦,一个矮。三人站在一块,给人的感观,很不齐整。各车间有一条不成文的默契:厂部有了外差管车间要人,车间主任都把自己不待见的人派出去,这叫“好孩子没有往庙上舍的”。在老杠面前,小王小张有自悲感,所以自动接受老杠的领导,一致推举老杠当队长。第一次去新村执行任务,董科长怕惹出什么事来,临行前特别嘱咐三人:进了人家小院,要客气,跟主人商量着来,主人不愿扔的东西,就不要强迫。

老杠在新村也分到新房,他知道“正人先正己”,也知道“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所以头天晚上,就扔了许多破烂,把自家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收旧队一行三人,推一辆手推车,来到西岗新村,一个上午,走了两栋房。也不知老杠不会说话,还是把董科长的嘱咐忘了,进了院里见到破烂,三言两语就跟人家吵起来,闹得人家很反感,不配合。下午也走了两栋,情况跟上午一样。手推车里共收集了一个破鸡架、一对旧窗框、几只破鞋、一件旧皮衣。老杠把这些东西,推到中央广场,卸在篮球场,浇上汽油,一把火烧了。一股又黑又浓的烟,窜向高空,新村里的人见了都吓一跳,以为失火了,都赶来看。老杠趁机宣传,说我们是收旧队的,明天还来,希望老少爷儿们,大娘大嫂配合一下。

第二天再去,刚走进新村,就听有人喊:“鬼子进村了!”接着传来家家乒乒乓乓的关门声。

董科长听说收旧队不受欢迎,想把他们撒回来,不敢擅做主张,又不敢去说服翟书记。他担心收旧队会出事。结果,很快出事了。原来,收旧队走进一户人家,见小院里晒着两条破被、破褥子,又脏又烂,黑色的棉絮都露了出来。这时主人不在家,走出一个老太太。老杠对她做工作,不管说什么,她总是笑着点头。老杠说,这套被褥还能用吗?老太太点头。老杠说,我帮你把它烧了,你再做床新的,行不行?老太太点头。老杠说,我拿走啦!老太太点头。老杠收了这套被褥,送到篮球场,烧了。老太太的儿子是二车间工人,他跑来找翟书记,说凭什么把我家老太太的被窝烧了?晚上老太太盖什么?原来老太太耳朵聋,说话听不见。翟书记说,那怎么办?工厂赔你一套新的,可以吧?你去找老董拿新被!

老董赔了一套新的给他。老董又去找张厂长,二人一块去见翟书记,经过一番劝,翟书记总算同意把收旧队撒回来。

马青在西岗新村分到住房。

乡下生孩子的媳妇发去电报,送去大好消息。

齐桂芳被婆婆接到靠山屯生孩子。这孩子生得一点不顺利,过了预产期一天又一天,就是没动静。婆婆说你是不是算错了日子?弄得小齐也搞不清了。婆婆说,揽月没有像你这么揽的,准是算错了日子。 孩子终于在预产期之后十五天生下来,是个女孩。小齐在农村给马青拍电报,叫他给女儿起个名。马青说,起个有纪念意义的,叫红卫吧。齐桂芳说,什么意义呀?马青说,来运动了,学校不上课了,学生都变成了红卫兵。

马青算准女儿满月的日期,提早两日,赶到乡下,欢欢喜喜地抱起女儿,登上回城之路。

来到西岗新村,马青把襁褓中的女儿交给小齐,打开自家门锁,说,媳妇,请进!齐桂芳走进屋里,看到雪白的四壁,光滑的水泥地面,明亮的玻璃窗,半天说不出话。马青说,媳妇,你咋的啦?小齐清醒过来,说,咱们终于住上正规的房子啦!

 

 

24 幽默一:尤科长蹲茅房

        

     诗曰:

            十年文革十年事,十年幽默人笑死。

            哭有泪笑有泪,泪飞顿作倾盆雨。

            

开场诗带过,说一个笑话:尤科长蹲茅房

话说工厂造反派起来之后,几天工夫就把工厂大权夺了,翟书记张厂长被赶下台。财务科长尤蕙兰被抓进黑帮队管制起来。尤蕙兰三十八九岁,未婚,是个老处女,一个优雅的女性。解放前出身在有钱人家,档案里记她上大学时参加过国民党三青团。造反派不放过她,把她揪出来,放在黑帮队里劳动改造。

黑帮队实行集中管理,干活集中去,收工排队集体回来,关押在大车库里,门口有民兵站岗。车库后面搭了临时茅房,黑帮分子拉屎撒尿,都在那里解决。当然,尤科长也不例外,当然,她需要在女厕所方便;所不同的是,她方便时,有民兵押送来去,小解也好,大便也罢,看押的民兵要在女厕所门口瞄着她,怕她出意外。怕出什么意外?比如逃跑、比如自裁什么的。押送女性科长如厕,应当由女民兵负责,无奈看管黑帮队的民兵里,没有女民兵,任务只好由男民兵代劳。尤科长特别不好意思,提出来是不是男民兵回避那么几分钟?民兵小队长说,哪来那么多资产阶级臭毛病,不能惯着你!

每次在男性眼皮子底下小解大便,尤科长又紧张又害羞,脸红得像灯笼。

这天早晨上厕所,尤科长对押她的民兵说,师傅,我来例假了,想处理一下,请您们回避一下。民兵甲问民兵乙,行吗?民兵乙说,她如果畏罪自杀,我们负不了责任。尤科长说,我保证不自杀。民兵乙说,你如果从厕所下面逃跑,我们负不了责任。

尤科长说,我保证不从厕所下面逃跑。民兵甲说,行啦,别废话!想不想处理?不想处理回去!回去!尤科长忙说,处理!处理!

尤科长在两个民兵虎视眈眈地注目下,站到蹲板上,开始处理例假,脸像开水烫过的虾,把脸冲向民兵吧,露出肚皮、肚脐眼,不文明;把脊梁对着民兵吧,露出屁股,不像话。忸怩半天,身子转来转去,蹲下站起来,站起来蹲下,折腾了二十分钟,总算把纸换了。

民兵二人把尤科长押回车库,民兵甲在值班室对民兵丙说,一个大老娘儿们,还怕人看屁股,又不是黄花闺女,一身资产阶级臭毛病!

 

 

25幽默二  老杠的三八大盖枪

 

话说黑帮大队白天从事重体力劳动,晚上开会学习,写思想汇报。“收旧队”队长老杠,也在黑帮大队他的主要罪状,是讲过周总理的坏话。在黑帮大队做苦活累活,对他并不构成惩罚;他是苦出身,旧社会靠卖力气过活,让他受不了的,是建造主席塑像。当时已经入冬,开始下雪,黑帮队每天收工回来,由民兵押到建造主席塑像的工棚里,烤火。这种“烤火”,名义上是关怀,实则是惩罚。工棚内有个大铁桶炉子,白天给干活的工人取暖用。黑帮分子在室外劳动了一天,晚上收工回来,领进工棚,站在烧红的大铁炉前,烤火取暖,不许后退半步。全聚德的烤鸭大概已经这么烤熟的,有的黑帮分子就被烤晕。老杠不怕烤,烤得脸上大汗淋漓,也能挺住。

可有一样,老杠挺不住,想媳妇。已经关了两个月没让回家,媳妇有病,正在吃药打针,他实在惦记着媳妇的病。

这天早上集合,老杠站出来,举手大声喊:报告,我坦白!值班民兵将他押到值班室,民兵小队长问:坦白什么?老杠说:我家藏着武器。小队长说:什么武器?老杠说:三八大盖。小队长问:藏在什么地方?老杠说,时间长了,记不清楚,需要回去找。

小队长如临大敌,跑步去找领导造反头头于贵立刻组织一支民兵小队,押着老杠,扛着锹镐,来到西岗新村老杠家。

老杠一见媳妇,拉住她手,盯着脸左看右看,说,媳妇,你的病好了吗?媳妇说,针不打了,药还吃。老杠说,药不能停,继续吃。正说着话,老杠家的大黄狗回来了,看见一群陌生人,就吼起来,吓得民兵住屋里跑。头头于贵也躲进屋里,隔着门窗玻璃,指着院中的狗说,打死它!打死它!一个民兵把枪伸出门外,放了三枪,将大黄狗击毙。老杠媳妇见狗被打死,抓住于贵不放,说,你赔我的狗!你赔我的狗!

于贵挣脱出来,对老杠说,三八大盖藏在哪里?老杠环视一下屋里屋外,指着灶房水缸说,在水缸下面。于贵手一挥:挖!

几个民兵一番忙碌,掘地三尺,不见三八大盖枪的踪迹。

于贵厉声问老杠:枪呢?

老杠来到院中,指着院中一角,说,在那儿。

民兵们又一阵掘地三尺,累得气喘吁吁。

于贵问:枪呢?

老杠如实相告:报告于团长,枪的没有;我媳妇的有病,就想回来看看她;你的打我吧,罚我吧,随便!

于贵朝民兵们看看。一个民兵走过来,骂一句操你妈的,照老杠抡来一巴掌,老杠只觉嗡地一响,耳膜被打穿孔。

民兵们要把死狗没收,老杠媳妇拼死不让拿走,于贵同意放老杠三天假,又掏出二十元扔在老杠身上,老杠媳妇这才让民兵抬着死狗走了。

民兵们在黑帮大队的炉子上,煮了一锅狗肉,满屋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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