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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小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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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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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临仙山思亦萌

从青岛往东,远远的地与天的边际线上,海举起陆的尾羽,隆起龙的骨骼。龙昂起头,探进云母的怀里,尖而长的舌贪婪的吮吸着娘娘的乳液,喷着朦胧又混沌的呼气,将山川弥漫。

一路向东,我随着蠕虫的队列,渐渐向那隆起的脊梁逼近,方才看见,那横亘的巨骨渐渐摆起了耸立的姿势 。脑中渐渐竖起:这里莫非孙猴子金箍棒点击花岗岩霹雳出的磊砢峥嵘,峭壁荦峃,危峰绝寰……

一直挪移到海边,我又看清那无数巨卵垒叠的高耸危岩,原来是海与陆亿万年亲吻孵化出的一摞仙蛋。而那最高的巨峰,则是孵在卵蛋上的太上老君额头上峨起的危冠。

一个画外音贴近我的耳根细语:当年秦皇汉武来此浩荡觅仙,劳民又伤财,

民赠美誉曰:“崂山。”

坐着缆车向上,视线里跌宕的群峰,散乱着高低错列的队伍,心不在焉的接受检阅。突兀的怪石,窈窕着光洁的身子,炫着诱惑的风姿,挑逗你的眸眼。黛色的青松,平着顶,驼着背,擎着半臂崖,瘸着一边腿,眉宇间似还噙着因错位而不甘的泪。

一颗突兀的巨石闯入眼帘。那个画外音更加挑逗的朝我私语:仙桃送入你的嘴角,可敢衔起?长生不老吆。

我看见当年大圣扔下的蟠桃核,如今已长的这般肥大、丰硕、鲜嫩又润泽

而且它就要滚落到我的嘴边。可我不是神仙,哪有那戳拔千钧的力道将你衔?但我深深感佩:大自然造化太过神奇,居然用温柔的纤手磨砂出如此逼真的尤物,将民间传说作了这般无中生有的生动展演。

又是一处景观被缆车划过,“万寿园”宏阔又鲜艳的占满眼帘。一方峭壁,各种“寿”字如腾龙般爬升,仿若宫殿的钟声里“万寿无疆”的呼号此伏彼起。2万多平米垂直的的石面,四十多个大小不同的字体。居于正中的“天下第一寿” 立地顶天,鲜红亮丽的简直让你迷醉。

我左右摆弄相机,却怎么也无法将你全部收入镜里。但你激发予我的想象却是悠远而绵绵无极:一方巨壁矗面前 ,是这般的雄伟而浩大,但放置在天地间,不过一个小不足尘埃的数字键微方格。数十气势雄浑的“寿”字,在穹空之下也不过是模糊而混浊的点滴。那个巨型的“寿”字,又何尝不是横竖点撇的抽象勾勒?抽象撑起的具象升华为一个浑然,方显出磅礴大气。遑论纵向的时空长河,雕琢这些字的能工巧匠们何名何姓?谁能记起?那些一心祈求万寿无疆的灵肉,又寿终何处?而他们创造的这些“寿字”却长生在这面石壁之上光鲜亮丽。短与长,大与小,有与无就这般冥冥中主宰着、滑稽着、捉弄着生灵的意识……

下的缆车继续沿石级攀登,横在尽头的峭壁,犹老君的肚皮鼓胀。巨石摞叠的夹缝墟穴,莫不是老君微翘的肚脐。我看见洞额“觅天洞”后老君肝肺惨惨的心脏,那里面会不会黑暗恐怖的叫人气息难喘?

我小心翼翼探入老君的肚里,石肺钢肠盘曲着脏器绕梁。明明暗暗、陡陡悬悬、矮矮曲曲、凸凸凹凹。狭缝窄径、石窝脚蹬、面壁背垒、扑朔迷离……

我只能猫着腰、弓着背,匍匐着身,提拎着嗓,大气也不出,冷汗却一个劲的淌。但是我却知这境地不需要有为,但又必须努力;虽身处茫然,但必达的终点并不迷茫。遵循着自然的路径顺势登攀,只需将有为的理想建构在无为的信念之上。

这不,突然一个拐弯,终于从老君喉管里爬出。眼前异境天开,便是扑面而来的魅力景象。这是何等的险中惊悸,惊悸之余的惬意回荡!人生又如何?柳暗花明从来都是孕育在山重水复的艰辛,甚至于无望。无望尽头的希望方是险峰之上的无限风光……

老君肚里走一趟,一生幸福全都尝。入肚便是暂时脱离红尘,一心一意在黑中寻找光,在无中规避有,在暗中盼着亮。抛弃杂念,在惊中无险,危中有安的体验里,获得一种从未有过的超脱感幸福品尝。这便是道家思想赋予我的一次人生经验,又何止是终生难忘!

站立巅峰,心旷神怡,极目之处,眼底奔来万千意象——这边悬崖耸石,鬼斧神工;峰峦万笏,渺溟丛林。那边碧浪银鸥,海天一色;晨晖夕月,拍岸惊涛。这边乱石嶙峋,盘桓曲径;瀑泉溅落,幽墟朦胧。那边扬波逐浪,层云翻滚;雨霁虹霓,跨海横生……

道教名山,山海一体,蓬莱之境,仙居之所,激发着无尽人生感怀袭上心来。远眺茫茫大海,烟波浩渺向着无尽的远方而去。三两岛屿,宛如海上仙山,成为浩瀚中的妆点。面朝大海,有人看到的是死亡的畏惧,有人看到的是希望的花开。

大诗人海子将对丑陋现实的憎恶与厌倦,建立在对大海彼岸幻像的底版之上,绘制出“春暖花开”的绝美画卷,并一个纵身,义无反顾的奔向彼岸虚幻的伊甸园……

决然的动力和勇气来自逃脱,或许是一种虚弱和怯懦的无奈。而真正的勇士需要的不是毒丸,应是建立在生活的勇气和智慧上的沉稳面对。犹如大海,用宽广和博大的胸怀接纳万物。不论你是污浊抑或混沌,我有的是兼收并蓄的魄力,将你包容,将你收纳,将你化解,用不争的品性处世界。我就是我,我的定力决定我的格局。不与山峦争高下,不与陆地争宽广,只用我的生命滋养浮生,造福万物……

近观脚下的崂山,以大海为背景,愈显横亘苍野,高耸峻拔。“天马”、“飞豹”、“母子龟”、“双鸡私语”……袭来眼底。亿万年前的地质造就,使得这些巨石叠在一起,相互支撑,沉稳而自若。但大盈若缺,峰巅之下便是峡谷、沟壑与壕堑。愈远愈深,错落有致,一直通向海岸线之下的底端。这便是山不自满,不在意高峰与低谷,始终用虚怀之心待人及物,处之泰然……

啊,大美崂山,你将山与海的哲学揭示的如此尽然……

下山走的是另一条路,景色依然错落有致,不时有鸟语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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