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葆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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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葆夫
一
5岁的小强坐在门前，呆呆的望着天空。
马队长和事故回访民警抬着食用油和面粉走进屋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家伙。小强的奶奶慌着抹板凳倒开水，千恩万谢的的接待他们。
前不久，小强的爸爸妈妈开着三轮车去卖苹果，在驶上公路的一瞬间，一辆大货车撞来，将三轮车碾在车轮下。妈妈当场毙命，爸爸至今还在床上躺着，大货车逃逸。交警大队事故中队的民警叔叔经过20多天的排查，锁定肇事者，将其绳之以法。事故处理完了，但是交警叔叔们没有忘记奶奶和小强，他们来看望她们来了，并且要尽力地帮助这个不幸家庭渡过难关。
小强一下子再也见不到妈妈，很失落，很难过，他已经习惯了妈妈的拥抱亲吻，那是多么幸福的感觉啊。他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不要他了。当他哭闹的时候，奶奶哄他，妈妈去了很远的天堂。每天，小强就坐在门前的木墩上呆呆的望天，他不知道天堂有多远，但他希翼妈妈有朝一天会回来看他。
马队长看望了病床上的小强爸爸，又和奶奶拉着手谈了很多话，临走的时候，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奶奶：“大娘，有什么难处尽管打我的电话，我们会尽可能地帮助您的。”
奶奶送马队长们到门外，小强怯怯的问：“叔叔，妈妈还回来吗？”
这一瞬，所有人都语塞，不知道如何回答才能不伤害一个幼小的心灵。
二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电话铃响了。
听筒里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叔叔，天堂远吗？我好想妈妈，我想去看妈妈，您说过要帮助我们的。”
马队长迟疑了一下，但他马上明白过来，他斟酌着词句：“你是小强是吗？是的……天堂很远很远，可是，那里现在还不通车……”
“妈妈不要我是不是因为我不听话？妈妈一定是生我气了，妈妈一定很伤心，我以后一定会听学校阿姨的话，好好学习，还要听奶奶话，做个好孩子。可是，天堂这么远，我又不知道妈妈的电话，怎么让妈妈知道我很听话？”
“孩子，你可以给妈妈写信啊，妈妈接到你的来信，知道你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就不会生你气了……”
“可是，我又不知道天堂的地址……”
马队长踌躇着。
窗外，一位妈妈推着摇篮车走过，车上的娃娃手一松，红色气球冉冉升腾到空中。
马队长哑声道：“孩子，是这样，你给妈妈写好信，系在一只红色气球上，气球就会飞到妈妈身边了。”
三
幼儿园的大门打开了，孩子们在阿姨们的引导下，涌出幼儿园。
小强扑向在门前等待的奶奶。
很多家长和孩子围在摊铺前买零食和玩具。
一束五颜六色的气球在商贩三轮车上空飘摇着，在夕阳的余晖中鲜艳耀眼。
小强在气球前驻足不前了，眼里闪烁着欲望的光，“奶奶，我要。”
奶奶掏出零钱给小强买了一只黄色气球。
小强：“红的红的！”
奶奶笑着：“好，给俺换个红的。”
小强一手牵着奶奶，一手牵着红色的气球，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蹦一跳的。
回到家里，奶奶生火做饭。
小强则在案板上铺开一张撕下的小学生田字格作业纸，认真的写着：“妈妈，我今天很乖……”
暮色中，小强把写好的纸片系在气球下面，然后，松手。
红色气球带着小强的写给妈妈的信和对妈妈的渴念，在空中飘摇升腾。
小强期待地仰望着天空，看着气球变小，消逝。
第二天奶奶来接小强的时候，小强又在商贩的三轮车前不走了，“奶奶，我还要。”
奶奶不解：“昨天不是给你买了吗？”
“我放飞了。”
奶奶责怪：“买了你放飞，不给你买了！”
小强失望的噘着嘴，走了很远，还回望着那一束气球。
四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电话铃响了。
听筒里传出一个稚嫩的声音：“叔叔，为什么妈妈不给我回信？”
马队长迟疑了一下，但他马上明白过来，他斟酌着词句：“你是小强是吗？也许……妈妈很忙，不过，也许，明天就会有回信的，你耐心等待吧，孩子！”
小强喜出望外：“真的吗，叔叔？”
马队长郑重地：“真的，孩子。”
挂了电话，马队长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坐下来，抽出一页信笺 ，沉思着写起来：“小强，妈妈很想你，可是工作忙，不能立即去看你。收到你的来信，妈妈很高兴，知道小强是个乖孩子，妈妈也放心了……”
马队长折叠起信纸，装进信封里，然后认真的在信封上写道：小强收。
暮色苍茫，万家灯火。
小强家房门紧闭，亮着温馨的灯光。
马队长把车停靠在路边，轻手轻脚走到小强家房门前，把信件投进门缝里。
五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在小强家屋里洒一地金色。小强很早起床，在床头上，桌子上，抽屉里不住地翻找着。
奶奶走来：“小强，在找什么东西啊？”
小强头也不回：“妈妈的来信。”
奶奶疑惑：“什么妈妈来信？”
小强坚定地：“妈妈今天给我回信。”
奶奶难过的摇头：“可怜的孩子！”
奶奶走到门槛的时候，惊疑的睁大眼睛。
地上，一封崭新的信封，上面分明写着：小强收。
奶奶嗫嚅着嘴唇，弯腰捡起来：“孩子，你的信！”
小强扑过来，把信封搂在怀里，流着热泪，欢喜若狂大叫：“嗷，妈妈来信了！妈妈给我回信了！”
奶奶送小强去幼儿园。路上，遇到同学，小强喜不自禁招着小手：“小莉，你知道吗，妈妈给我回信了！”
在幼儿园门口，小强给阿姨打招呼：“阿姨，你知道吗，妈妈给我回信了！”
从此小强有了一份差使，就是放学回到家更加勤奋地坚持给妈妈写信。他有很多话要对妈妈说，他要把学校的事，家里的事，自己每一天的进步、成长，还有对妈妈的无限思念都告诉妈妈。信件一张一张，积累了很多，可是，没有气球，小强很气馁。
六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电话铃响了。
听筒里传出一个稚嫩的声音：“叔叔，你知道吗，我妈妈给我回信了！”
马队长：“是吗？真太好了！妈妈是不是夸赞小强很乖啊？”
“是的是的！妈妈还说她很忙没时间来看我，我一定好好表现，让妈妈放心，支持妈妈工作！”
“小强真是个好孩子！”
“可是，叔叔，”小强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眼泪快要溢出，“奶奶不给我买气球，我给妈妈写了好多信，没办法给妈妈寄过去啊！”
“哦？这个嘛……”马队长略一迟疑说，“明天也许就会有办法。”
“真的吗？”
“当然真的，孩子！”
“叔叔总是有办法！”
第二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警院内民警们列队而立，马队长郑重的训话：“今天，我们的任务是，帮助一个小男孩实现他的愿望！”
铺满金色的夕阳余晖的大街上，一辆辆警车鱼贯而行，每辆警车两侧都飘摇着一束红色气球，在夕阳映照下，鲜艳夺目。很多路人惊疑的观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警车队伍在小强家门前依次停下。
马队长下车高叫：“小强！看，这都是给你的！”
小强开门出迎，见此情景，惊喜非常，大叫一声：“哦，气球！”飞一般扑到马队长怀里，流着热泪：“叔叔，你真好！”
民警们帮着小强把一封封信系在气球上，然后一起放飞。
气球，众多红色气球，哦，还有小强的信，在空中飘摇升腾，是那样的鲜艳，那样温馨。
小强在下面蹦跳着，一脸幸福的高喊：“妈妈，我等着你天堂来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