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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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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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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可待成追忆

此情可待成追忆

天朦朦亮,鸡鸣叫醒了还在被窝中的人儿。星星点点,万物也苏醒了过来。过了一会,就可以听到各家各户的老人喊着自家孩子名字起床,通常一遍是不够的。仿佛有两道铃声,鸡鸣是大人起床的铃声,而大人是小孩子起床的铃声。在我家则是爷爷叫我们起床。
    幼小时候的记忆,随着年龄的增长,在心中涂上了一层色彩。

    爷爷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村人,一辈子辛勤劳作,面朝黄土背朝天恨不得一年四季都能干活。村里的人总是夸赞他老实、勤劳、能干。连包粽子、灌香肠、年夜饭这样的活都是他干。  

我记得,爷爷总是容易得感冒,一直咳嗽个不停,他会穿上不知穿了多少年的那件厚衣服,戴上褐色的毛线帽,活像一只病恹恹的老虎。而小学的我和弟弟却喜欢爷爷生病,因为这个时候的他一点也不凶。

他对我们管教很严,严得甚至有点不人性,为了防止我们每天偷看电视(为了省电),把我房间的电视搬到他的房间,锁上门。而这样,他的房间塞下了两个电视,每当晚上的时候,我们才能坐在一起看电视,虽然往往都是看的战争片,比如铁道游击队。

面对这样的“压迫”我们也有过反抗,每次趁爷爷出去干农活的时候,弟弟总会软磨硬泡的求着奶奶给爷爷房间的钥匙,而奶奶最后也还是会给,估计是心疼我们吧。而我们传递钥匙的方式有一种是最简便的,这样我们就不用爬上爬去拿钥匙还钥匙,奶奶直接从楼下扔到阳台上来,一扔一个准。当然偷看电视也是有技巧的,门一定不能敞开!因为很容易被回来的爷爷正好发现!也不能完全关上,因为会听不到爷爷回来的声音,大多数我们都会灵敏的听到爷爷开门的声音,不确定是爷爷还是奶奶回来了,就会故作镇定的问奶奶你是不是回来了?如果没有回答,那就是爷爷回来了,我们会飞快的关掉电视,轻轻的关上门,回到自己的房间沾沾自喜。而有时候爷爷也会很聪明,悄悄的上楼,不发出一点声音,静静的推开门,望着我们,而我们还在沉迷在电视中。又是一阵狂风暴雨。

有一次,他领我到街上赶集,赶集是我最喜欢的活动之一,我喜欢热闹,喜欢听叫卖的声音,这是世上另一种语言。我俩走到卖鞋的地方,他并没有征询我的意见,就直接叫老板包了一双10块钱的凉鞋,后来到了下雨天,走得急了,连前脚掌都要窜出去。

待在老家三年,却没有干过什么农活。爷爷说,我好好学习就行。上初中之后,我去了城市。每年夏天橘子,李子成熟的时候,他总会打电话说,回来吃李子啦,又大又甜。

“吃的啦?别吃完了。”

“你还不回来我就全部打了吃了,不给你留”

每一次看望他们以后,离开的时候,他总是躲在屋子里假装在忙。

“在学校好好学习,读书不得行只能回来种庄稼”

爷爷是个糙人,说话也和手一样糙。

后来,走了以后,爷爷总会悄悄在背后望着我们。当然,这些我从来没有发现过,是后来奶奶告诉我的。

“别看你爷爷平时凶,你走的时候还要悄悄抹眼睛水”

在冬天,爷爷生病几种严重的病,本就虚弱的身体不堪一击。回去看他时,他已经需要一直躺在床上,依然披着那件厚衣服,戴着棕色绒线帽,活像一只粽子。上厕所都只能摇铃或者拿木棍敲打床边。

后来他睡了,换上了新衣服。可悲的是,去世的时候身边了无一人,一个人望着医院的天花板,承受着一步步接近死亡的痛苦,望着窗外,庆幸的是爷爷看到了最后一缕太阳,可是,爷爷却没有合上眼。嘴里还一直念着什么,可惜竟没人知道。

 他成了高高的坟堆,烧掉了那件厚衣服和绒线帽,那双10块钱的凉鞋也不见了。坟堆选在了老家背后的马路边,交通方便,还能天天看到家。

老家门前的院子也荒废了,奇怪的是门前的橘子树,桃子树,李子树却依然每年都结果实,却再没有品尝过味道。后来院子的梯坎被大雨冲垮了,爸爸花了几万块钱重新找人砌上了,问他“为什么要花钱修这没人住的院子”他说,“等我老了以后再回到老家来。”我想这是爸爸想守住旧时的记忆吧。

坟堆上长满了枯草,等到春节才有人去清理清理,烧上纸钱、点上鞭炮,说一句爷爷我们回来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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