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之声

鸟之声

故乡浞水位于黔北高原，地处渝黔交界之地，气候温暖湿润，典型的亚热带季风气候，适合许多生物憩息生长和繁衍，境内生息的四种鸟：猫头鹰、乌鸦、白鹳、麻雀由于多种原因都被人们诬名化，写这篇文章主要是想引起人们对它们文化意义上的关注，因为这四种鸟都是真正的益鸟，只想为它们正名。

猫头鹰

猫头鹰属鸮形目，总数超过130余种，在家乡生活的主要有黄脚渔鸮、纵纹腹小鸮、鹰鸮等几种。猫头鹰为夜行性肉食性动物,食物以鼠类为主， 也吃昆虫、小鸟、蜥蜴、鱼等动物。该目鸟类头宽大，嘴短而粗壮前端成钩状，头部正面的羽毛排列成面盘，部分种类具有耳状羽毛。双目的分布，面盘和耳羽使本目鸟类的头部与猫极其相似，故俗称猫头鹰。家乡的人又叫它们为鬼冬哥、猫冬哥、猫头雀。同时家乡的人认为这鸟很不吉利，心里对它很厌恶。

猫头鹰是人类难得的益鸟。家乡的人认为它是不祥的鸟，这与人们对它的误解有关，如“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不怕夜猫子叫，就怕夜猫子笑”等俗语都让它背上了恶名，只要在晚上听到它的叫声，就认为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在我居住的院子里有一棵大香樟树，有几只猫头鹰栖息在上面，每当清晨和傍晚它们都会时不时地发出叫声，小时每当听到那“咕，咕”的叫声的确让人害怕，最后不知什么原因猫头鹰飞走了，很多年再也没有听到它难以入耳的声音。我第一次与猫头鹰近距离接触是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那时，人们的野生动物保护意识还相当淡漠，加之经济贫困，野生动物遭受了许多灾难。有一个人捉了两只大约半米高的猫头鹰，在区供销社收购站前待价而沽，许多人围着它们观看，小孩们用小棍去挑逗它们，它们发出愤怒的叫声。后来我也在野外多次看见过猫头鹰，在我记忆中，猫头鹰常常歪着圆圆的脑袋，瞪着大眼睛，站在高高的树枝上，机警地扫视着地面，一旦有老鼠露出一些行迹，它就立刻无声地飞扑而下，一击必杀，扯碎然后吞掉，这就是猫头鹰的生活。

猫头鹰在山间黑夜松林中阴森凄凉恐怖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故古时候人们称它为“恶声鸟”，在《说苑·鸣枭东徙》中有“枭与鸠遇，曰：我将徙，西方皆恶我声……”的寓言故事。猫头鹰虽然不让大多数人喜欢，但其捕鼠的本领之大却也早已被有识之士所认识。古书上曾有这样的记载：“北方枭入家以为怪，共恶之；南中昼夜飞鸣，与鸟鹊无异。桂林人罗取生鬻之，家家养使捕鼠，以为胜狸。”猫头鹰主要吃老鼠，也吃一些小型鸟类、小动物和昆虫。老鼠的危害很大，《诗经》中有“硕鼠硕鼠，无食我黍”的描述。猫头鹰是捕鼠能力最强的鸟类，据统计一只猫头鹰每年可以吃掉1000多只老鼠，为人类保护了许多粮食，的确是劳苦功高。

乌鸦

乌鸦，就是老鸹。“鸹”，我老家读作“娃”。它们总穿着一身黑色的外衣，像死神一样，在家乡乌鸦是不受欢迎的。它们经常出没于阴森恐怖的坟地和深林里，常常以腐尸为食物，所以被人认为是凶鸟。

老鸹，不一定真的是生活在坟地一带，因为经常可以听见它们在村子外、甚至村子里的大树上鸣叫。老鸹经常是在深夜里，或者是在黄昏，“呱——呱——呱……”，单调、苍白、冷酷而有节奏地鸣叫，叫声让人感到痛苦，觉得阴森、凄厉、恐怖，像一个将死未死的病人，在痛苦地与死神挣扎，较量。深夜里，突然听见老鸹叫，或者有风，叫声忽高忽低，有一声没一声，有前半声，没后半声，像个即将断气的人，被死神扼住了咽喉，显得异常恐怖；或者无风，它们的叫声清晰传来，传入我们梦中，显得更加苍白、凄厉、阴森、恐怖，常常把我们惊醒，惊出一身冷汗。有时，它们叫得人心惊胆战，好不容易才不叫了，我们还心有余悸，正在庆幸它们终于不叫了，不用再忍受恐怖的折磨，它们却又像垂死的病人，死神突然又放开了扼住他咽喉的手，终于又“呱——呱——呱……”地痛苦叫唤、呻吟起来。

老鸹的叫声，或者不如说，痛苦的呻吟声，在孤寂宁静的乡村里，显得异常低沉，显得拖得很长很长，长到最后，突然就没有，然后，歇一阵，从头再来。所谓恐怖，所谓凄厉，所谓凄惨，我们童年时觉得，除了杀年猪杀牛时，它们的痛苦叫声之外，大概就是老鸹的叫声。

晚上叫的老鸹，由于有浓浓夜色和高树浓密枝叶的遮掩，不见影子，显得玄幻、虚无，像死神一般叫人捉摸不定。透过月色，或者黄昏的一缕残阳，偶尔可见它们躲在高树密叶里的一毛半羽，叫人感到更加恐怖。

家乡人骂小孩，会用老鸹来骂，是因为它和豺狗一般可怕，比如“老鸹吃的”、“老鸹啄的”、“老鸹笑猪黑，自已不觉得”“天下乌鸦一般黑”……。可见，家乡人都以为，老鸹是吃死尸、腐尸的，与死神为邻，或者说是死神一伙的。我多次看见成群的乌鸦在河滩或野外围着人们丢弃的猪、狗的尸体啄食，那种场景着实让人恶心。

中国古人把太阳叫做金乌，好像是褒义词，赞美太阳像金乌鸦一般美丽可爱。但是在中国神话传说中，老鸹或者说乌鸦、金乌，根本不是个受人欢迎的角色。传说在辽阔的东海边，矗立着一棵神树扶桑，树枝上栖息着十只三足乌。它们同是东方神帝俊的儿子，每日轮流上天遨游，三足乌放射的光芒，就是人们看见的太阳（所以太阳也称三足乌）。后来，十只三足乌不听东方神的指示，都抢着上天，天空中同时就出现了十个太阳，大地草枯土焦，炎热无比。人们只好白天躲在山洞里，黑夜出来觅食。猛兽毒虫借机残食人们，人类濒临灭绝的危险。后羿张弓搭箭，向那九个太阳射去只见天空出现爆裂的火球，坠下一只只三足乌。最后，天上只留下一个太阳，人民因此将后羿誉为英雄。

记得小学时读过一篇文章《乌鸦喝水》，这篇文章出自伊索寓言，讲述了一只聪明的乌鸦利用小石块扔进瓶子里面，最终喝到水的故事。读了这篇寓言对乌鸦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变。老鸹是乌鸦的俗称，鸟纲，鸦科。全身或大部分羽毛为乌黑色。多在高树上用干树枝搭巢。个体较大，常成群结队且飞且鸣，声音嘶哑。杂食谷类、昆虫等，功大于过，属于益鸟。乌鸦终生一夫一妻。民间有“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并且懂得反哺（照顾父母）的说法。在现代，人们认为乌鸦的叫声是一种不祥的预兆，其实乌鸦，一种灵性之鸟。

　白鹳

白鹳，家乡人对鹳和鹤不能正确区分又叫它长颈鹤，由于它吃死鱼死虾，食谱广泛又称它为“饿老鹳”，家乡有句俗语“烂鱼鳅都有饿老鹳来啄”说明白鹳对食物不择好坏。又由于白鹳喜欢站立一动不动，远远望去像一根木桩一样，家乡人又称它为“青桩”。白鹳主要栖息于稀疏树木生长的河流、湖泊、水塘、及水渠岸边和沼泽地上。有时也栖息和活动在远离居民点，具有岸边树木的水稻田地带。在我老家旁边的一颗大香樟树上曾经生活着一窝白鹳，不知道有几只，每天清晨和傍晚都会站在树枝头鸣叫。它的叫声真的有点难听，夜晚听了会让人感觉毛骨悚然，让人很不舒服。

白鹳除繁殖期成对活动外，其他季节常成群活动。特别是迁徙季节，常集成数十甚至上百只的大群。觅食时常成对或成小群漫步在水边或草地与沼泽地上，步屐轻盈矫健，边走边啄食。休息时常单腿或双腿站立于水边沙滩上或草地上，颈缩成s形。有时也喜欢在栖息地上空飞翔盘旋。在地上起飞时需要先在地上奔跑一段距离，并用力煽动两翅，待获得一定的上升力后才能飞起。

单独或成对漫步在水塘岸边或开阔的沼泽草地上，边走边啄食。有时还长时间地站立在地上不动。性情温顺，活动时沉默无声，是一种较为安静的鸟类。但在繁殖期间或者受到入侵者干扰时，也能通过上下嘴的急切拍打而发出一种“嗒嗒”声。它的食物主要有蛙、蝌蚪、蟾蜍、蛇、蜥蜴、蚯蚓、蚱蜢、软体动物、甲壳类、昆虫和昆虫幼虫，有时也吃鼠类等小型哺乳动物以及鸟卵等。常单独或成小群觅食，在食物丰富的地区也常集成大群觅食。觅食主要在白天，也有时在有月亮的夜晚觅食。觅食方式主要是还过视觉。觅食的时候身体前倾，头颈向前伸，轻盈而缓慢地大步行走，找到食物后迅速用嘴捕获，有时也在水中通过触觉探测觅食。饱食后常站在地面上休息，有时也将嘴插入前颈下面的羽毛中。 在水中觅食时则主要通过触觉。通常单独漫步在水边浅水处，有时也进到齐腹深的水中，一边缓慢的向前行走，一边不时的将半张着的嘴插入水中。除吃动物性食物外，偶尔也吃少量植物叶、苔藓和种子等植物性食物，以及沙粒和小石子。

白鹳在家乡一直背负着恶名，认为鬼魂会附在白鹳身上，只要白鹳发出异样的叫声，就会发生不好的事。白鹳奉行一夫一妻（并非终生），对爱情忠贞，白鹳在欧洲被视为吉祥鸟和送子鸟（认为白鹳到谁家屋顶造巢安家，谁家就会喜得贵子，幸福美满），这就是文化差异造成的不同认知。

　麻雀

麻雀以前在家乡很多，随处都可见。房前屋后、门庭院落，麻雀怡然自乐，飞蹦跳跃间，与乡村一同闲看日月，度四季，度时光。麻雀没有美丽的外表，灰褐色的羽毛，土里土气。叫声短促，毫无婉转之音，飞翔的姿态体现不出美感。它攀于矮树，蹦跳短墙，流连屋脊栅栏，但却亲和着人间，有时隔着玻璃窗探视着农家屋内，一副憨态尽显。麻雀在20世纪50年代末被列为四害之一，全国掀起了“除四害”的运动。麻雀遭到毁灭性打击，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几乎看不见麻雀的身影，进入21世纪后，人们对野生动物的保护意识加强，麻雀数量得到很大增长。随着人们观念的转变，麻雀不再被认为是害鸟，在房前屋后、门庭院落，麻雀又能经常见到了，麻雀常聚集在屋顶、电线杆上，叫个不停。它们仿佛倾诉着闲语，家长里短般絮叨不断，为乡村增加了生气。

麻雀被列为四害要从它的食性谈起，麻雀为杂食性鸟类，夏、秋主要以禾本科植物种子为食，育雏则主要以为害禾本科植物的昆虫为主，其中多为鳞翅目害虫。由于亲鸟对幼鸟的保护较成功，加上繁殖力极强，因此麻雀在数量上较许多种鸟要多，这样在庄稼收获季节容易形成雀害。对于老百姓来说，最珍贵的就是粮食了，而麻雀常常成群结队的去祸害农民辛辛苦苦种植的粮食，所以农民对于麻雀是深恶痛绝的。只要看到了，就会想着要把它赶走，或者是消灭掉。

静谧的乡村掩藏不住麻雀的聒噪，站在屋顶的麻雀看得见人间烟火，它目睹乡村被炊烟缭绕起来。麻雀在乡村的日子寒来暑往，以人为邻，无拘无束，以屋檐为巢，与乡村同喜同欢。

孩提时代的乡村岁月，总是以捉取麻雀为乐。一把弹弓几颗泥丸，追着麻雀的身影，欢喜着少年的时光。秋冬的夜晚掏麻雀窝是常干的事，房檐下的缝隙手电一照，瞧见它惊恐的眼神。冬天只要下雪，就会在雪地里支起一面筛子，然后在下面撒一些谷子，引诱麻雀前来吃谷子，当麻雀在筛子底下忘情吃食时，我们就会拉系在撑筛子的棍棒上的绳子，筛子就会将麻雀盖住，然后我们便会将被罩住的麻雀捉住，然后用用绳子把它们系上，牵着它们在雪地里奔跑。

野生动物与人类在同一个环境下生活，会给人类带来很多快乐，地球上若少了它们的存在，人们的生存环境就会单调、枯燥，如果每个人都关爱身边的野生动物，世界就会变得和谐温馨。